马家纵然富贵,仆人终究只是仆人,何况对方还不是贴身的,想必月钱有限,她就不信一百钱换不来对方一次回眸!
果不其然,对方熟练地捏了捏荷包,眉眼瞬间和软了。
她虽是太太院里的,却只是个三等,月钱不过三百,只逢年过节和有喜事的时候才能得点打赏。且那些打赏也都是先从上头一等的往下过一遍,真轮到她时,大多是些糕饼点心和日常使唤的旧东西……如今冷不丁得了一百钱,如何不欢喜?
明月借机问道:“还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那丫头瞥她一眼,“春枝。”
愿意说名字,就证明意动了!
春枝沉吟片刻,望向骡子背上的长条,“就在那里?”
明月立刻将外头包着的油纸打开,殷勤道:“春枝姐姐,您瞧,我真是一点儿没扯谎,都是马不停蹄从江南带回来的,连着几天没敢合眼。若非敬重大官人和太太,不愿意叫外头的人压贵府一头,也不敢贸然登门,一早就寻那些略次一等的人家去了。”
春枝凑过去一瞧,顿觉眼前一亮。
她虽不贴身伺候,却日日能见到几位主子,天长日久的,对丝绸也略知皮毛。
确实是好东西,光鲜亮丽,只怕把前儿绸缎庄送来的几样都比下去了。
马家有钱,太太亦讲究吃穿,凡事都要头一份儿,若这几匹料子果然送去别家,给别的人穿出来显摆,太太见了准能呕死!
“传个话倒不难,只是到底太太中意不中意,我可说不准。”春枝意味深长道。
明月闻弦知意,“好姐姐,您有这份心,我已十分感激了,哪里还敢奢望别的?无论成与不成,我都念您的好。”
言外之意,就算不成功,这个钱我也不会要回来。
春枝果然满意,“这么着,你且在这里等着,等我从胭脂铺子回来再说。”
顿了顿又道:“成不成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我进去后一个时辰还没消息,你就去吧,也不必再来了。”
主子跟前,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断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
“好!”明月大喜,麻溜儿去墙根儿地下蹲着了。
春枝的回答看似无情,实则最有成算,也算收了钱正经办事,而非一味含糊吊人胃口。
明月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交易。
约莫过了两三刻钟,春枝捧着个小盒子回来,见明月还在原地,微微颔首,抬脚进门,直奔后院而去。
才进门,便见太太跟前的一个二等丫头立在廊下张望,见了春枝便低声怪道:“怎么才回来,太太还问呢!”
春枝立刻堆起满脸笑,恭顺道:“姐姐莫怪,我怕胭脂铺子里的人粗手笨脚不当心,挨着细细检查过,故而略慢了些。”
那二等丫头才要说话,就听里头传来一声,“是春枝回来了么?”
春枝应了一声,绕过对方笑盈盈进去,“太太,胭脂都拿回来了。”
那二等丫头在她背后无声啐了口,呸,惯会在太太跟前装乖卖巧的。
却说春枝绕过细纱屏风,穿过多宝格月亮洞小门,将手中锦盒打开后呈给里间菱花窗边坐着的贵妇人,“太太。”
赵太太就着她的手看,见里面一溜儿五个雨过天晴细瓷扁圆小盒,下头都压着笺子,写着对应的花材、颜色和味道。她随意取出一盒打开,内中胭脂膏子红酥油润,馨香沁雅,果然极好。
“在外面又碰见什么有趣的了?这样慢。”赵太太用小玉板挑了一点,慢悠悠道。
春枝虽是外头买来的,但极机灵,每每出去,必要寻些笑话来说,久而久之,她不说,赵太太反倒会问一嘴。
“再瞒不过太太法眼的,”春枝笑道,“才刚奴婢出去取胭脂,偶然间看见一个江南来的小贩在卖丝绸呢,当真鲜亮异常,也是咱们这里没有的新鲜样式……”
话音未落,后头跟进来的那个二等丫头便笑着打岔,“这小蹄子眼皮子浅,何曾见过什么好东西,凡是州里、县里有的,管它江南江北,哪一样没过咱们太太的眼?哪里就轮得到外头不知哪里来的野人卖弄?”
春枝此番固然是看在那一百文钱的面儿上,但如果做得好,也能在太太面前露个脸儿……谁不想往上爬呢?
于是她便对微微露出赞同之色的赵太太说:“原本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才故意上前,预备杀杀那丫头的威风,不曾想果然是好东西。依奴婢短见,未必逊色于前儿外头送进来的那几匹呢。”
“哦,还是个丫头?”赵太太果然起了点兴趣,亦知春枝不敢满口胡说,“有多少新鲜货色?”
“回太太的话,”春枝低眉顺眼道,“一共四匹,都是绫罗,正好做夏衫。”
赵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先笑出声,“这么点儿够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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