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有些粗糙,指节处甚至能看到一些淡褐色的薄茧。
“最饿的时候,一天只舍得吃一顿,两个馒头就着免费的咸菜。”
“为了多赚点生活费,我凌晨四点去给批发市场搬过货,晚上就去工地搬砖,手上的冻疮旧的没好,新的又添上了。”
姜雪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在酷暑里汗流浃背,为了生存,早早褪去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也知道我们那儿的教育条件不行,根本没什么系统的音乐训练,五线谱在我眼里就跟天书一样。所有的乐理、声乐、乐器,我都得从头学。”
“我那时候哪有钱买什么专业的东西,只能去琴行外面蹭,人家关门了,我就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想那些音符。”
“后来攒了很久的钱,我才从旧货市场买了一把最便宜的二手吉他,琴弦快断了,音都不太准。”
“录歌更是奢望。我只能用最简单的录音笔,在无人的街头一遍遍地唱,效果自然不好,投出去的作品都石沉大海。”
他回忆起那些青涩却执着的岁月,眼底有微光闪动,那是梦想最初的模样。
“后来,我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名气,能上一些节目了,却又遇到各种糟心事。”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带上了对现实的无奈。
“这个圈子,从来不缺资本的游戏。”
“没有背景,就算你再努力,镜头也可能永远只给你一个模糊的侧脸,甚至‘一剪没’。”
“有时候,还会遇到恶意的剪辑,明明是很正常的互动,却被掐头去尾,塑造成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引来无数的谩骂。”
客厅挂钟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深夜。
窗外的霓虹不知何时已变得稀疏,城市的喧嚣也渐渐沉寂下来。
烬野说了这么多,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眉宇间也染上了疲惫。
姜雪刚想说让他早点回去,他就恰到好处地扶住右手,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麻药过了,我手很痛,开不了车。明早还得换药……”
她看着他那刻意示弱的模样,心头一软,脱口而出道:“那你今晚先在这儿,明天必须回家。”
烬野应了一声,嘴角在她转身的瞬间,悄悄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他随即恢复了那副乖巧无害的模样,朝她背影喊,“谢谢姐姐。”
姜雪走向次卧的脚步顿了顿。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如同电影片段般闪回。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时,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她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猛地坐起身。
已经快九点了。
就在这时,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姜雪趿拉着拖鞋,匆匆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郑乃宁,一身运动装,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晨跑刚结束。
“雪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梦周公啊?”郑乃宁笑着调侃,径直往里走,“不开电话,约你吃早饭都得我亲自上门逮人。”
姜雪想拦都拦不住。
郑乃宁自顾自地在客厅张望,目光只随意一瞥就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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