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和初中的日子就这样子过去了。
到了高中,不再属于义务教育,加上爷爷重病在床,颜念潮不知道什么是国家助学金,就连贫困证明也没有办理。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更不用说缴纳学费。
他有时候忙完农活,就会站在教室后窗的铁栅栏边,看同龄人读书。
今天的讲台上站了个陌生的女老师,听说是城里来支教的大学生。
他的目光黏在她翻飞的衣袖上。
他只觉得那截手臂白得晃眼,就算落了粉笔灰,看着也像撒了层糖霜。
他听到同学们喊她“姜老师好”,他默默在心里也喊了一句。
“狗蛋来啦!”
坐在后门的李才突然喊他小名,他慌忙蹲下身子。
他的膝盖撞在堆着柴火的墙角,直疼得呲牙咧嘴。
他听到布鞋踩过碎石子的声响,但不敢抬头,只是任凭指甲缝里的泥垢硌进掌心。
“小孩,你在这干嘛呢?”姜雪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颜念潮浑身绷紧。
他盯着她洁白的鞋尖,汗珠顺着脊柱往下淌。
姜雪朝他伸出右手,“你是想听课吗?进来吧。”
他手腕动了动,还是不敢去牵她的手。
姜雪干脆拽住他手腕,将整个人拉了起来。
他当时还没发育,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身高和她差不多。
他被按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木凳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今天我们来了个新同学”,姜雪回到讲台,用黑板擦擦去上节课的板书。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讨论声,颜念潮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铅字,听见李才嫌弃的声音,“脏死了!”
颜念潮的后槽牙正咬得发酸,姜雪却突然走下讲台,拿着黑板擦站在李才旁边。
她用黑板擦在自己身上拍了几下,任凭衣服和手臂全是粉笔灰。
她问李才,“现在老师比这个小朋友还脏,是不是老师也得出去?”
班里顿时安静下来。
放学后,颜念潮得去后山捡柴,竹篓压得他肩膀发麻。
路过水塘时,他看见城里来的一群大学生正蹲在岸边写生。
她们嬉笑的声音被山风卷着,碎成片段飘进他耳朵里。
什么“油画颜料”,什么“画室”,每个词语都是他从未闻过的。
他低着头沿着水边走,最后在河边放下竹篓。
爷爷的哮喘药瓶空了三天,卫生所的护士说再不交钱就要停药。
他卷起裤腿,打算试试运气——
就算抓不到大鱼卖钱,只要有点螺丝带回家里,也能给爷爷换点口味。
他趟水走了一段,河水已经没过腰线。
他在水里扑腾了几趟,毫无收获。
他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挪了几步却陷进了淤泥。
“你不要命了?!”
身后传来姜雪的声音,他回头,但脚下打滑摔到了更深的水里。
她一把扯住他后衣领,把人拉起来。
颜念潮挣扎时摸到她手腕,细得像根芦苇杆,却硬得像块生铁。
她把他拖上岸时衣服全湿透了,贴在腰线上能看见白色内衣的轮廓。
他慌忙别过头,看见对岸的稻草人正歪着脑袋看他。
姜雪的宿舍离河边不远,她带了颜念潮回去。
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烧好水,给他递来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毛巾,“先洗把脸。”
他不接,她便直接用毛巾盖住他眼睛。
他的睫毛被布料带起了一阵刺痒。
他只好胡乱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在起球的领口,在汗渍上洇出深色斑点。
“停”,姜雪攥住他手腕,“耳朵后面,鼻翼两侧,还有下巴。都洗干净了没?”
她重新浸湿毛巾,手指扶着他下巴往上抬,温水顺着他脖子往下淌,滑进领口时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僵着脖子不敢动,听见自己心脏跳得很快。
“闭眼”,姜雪的拇指蹭过他眼角,把黑泥搓成细条扔掉。
“手指伸出来。”
他连忙把手往身后藏,却被她拽着摁进水里。
淤泥在清水里散开,像团化不开的墨。
“指甲缝要抠着洗”,她掰开他蜷曲的指节,看见指甲盖上的月牙白被泥垢盖得严实。
颜念潮感觉耳朵在发烫,比上次被李才按在泥坑里还要慌。
姜雪拿了把牙刷,轻轻刮他指甲缝,碎泥簌簌掉进盆底。
“自己来”,她把牙刷塞进他手里。
颜念潮学着她的样子抠指甲,水珠顺着手往下淌,在桌面上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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