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宁是沈韫琼所出,自小性情娴淑,有一年过年写书信时,知道自己有个表妹在北疆,便也给叶婉夏写了一封送过去。
从那以后,叶婉夏多了一个远在都城的玩伴。
叶婉夏和人打架受了伤,表姐下次就会随书信附赠一盒都城最好的伤药。叶婉夏不通诗文被夫子罚写抄书,表姐就讲些小时候启蒙被罚的糗事安慰她。
都城那么远,但叶婉夏依然有许多都城时兴的衣服首饰,都是表姐特意叫人带给她的。
两人虽没见过面,心却离得十分近。
转过年,表姐就该要出嫁了,夫家是太常寺少卿府上的二公子梁云岩,与表姐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叶婉夏早早就在物色给表姐的添妆,趁这次回都城索性带了来,她已经和母亲说好了,要送表姐出嫁才回去。
转过几次方向,终于到了攸宁表姐的院子。
侍女通报后,谢攸宁亲自出来迎叶婉夏进门,面上十分惊喜。
谢攸宁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谢攸安也在这里,随姐姐一同出门迎接,叶婉夏和她也很熟悉,亲热地打招呼。
进了室内,叶婉夏把灵鹊捧着的匣子献宝一样递给谢攸宁,“表姐快看,这可是我寻了好些日子为你寻的添妆,你瞧瞧喜不喜欢。”
话音刚落,室内的气氛却有些滞涩。屋里伺候的人听到叶婉夏说的话都停顿了下,表情有些担忧。
只有谢攸宁笑着接过来,入手才发现这箱子极沉,险些摔了。
叶婉夏反应过来,急忙重新捧好,帮表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但她也看出了室内气氛的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
下人们不敢说,装作没有听见。
谢攸宁面色如常,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她笑得有些费力。
五表妹谢攸安是个直性子,忍不住开口,“昨日梁云岩派人到府上说他要同姐姐退婚!”
“什么?明年就要拜堂成亲了,他现在说他要退婚?”
叶婉夏怒从心起,表姐性格腼腆,书信中极少提及自己的婚事,叶婉夏知道表姐的性子,便也不过多探听,不想这个梁云岩竟是这般出尔反尔的小人!
一旁侍候的侍女素芷红了双眼,也忍不住控诉道,“梁公子说,我们姑娘性格低沉,不甚活泼,恐怕不能跟妯娌姑婆维系好关系,婚后难以担起主妇之责。”
“他放屁!”叶婉夏急了,也顾不上在表姐妹面前维系自己的形象,撸起袖子急道,
“表姐这么好的人嫁给他,已经该是他烧着高香迎娶进门了,他还敢在这里无中生有借题发挥?梁云岩在哪,我非找他好好‘理论’一番不可!”
叶婉夏一番激愤直言,将谢攸宁姐妹看呆了。
谢攸安愣怔片刻,随即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都城的女子都讲究温婉,少有像婉夏表姐这般爽快的,即便有,也都小心藏着自己的真性情。
就比如梁云岩这事,谢攸安早就想找人揍这坏人一顿,可为了姐姐的名声,谢攸安只得忍着,实在是成了一番闷气,憋闷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婉夏表姐!”谢攸安一时也有些上头,“我去叫车夫套车,我跟你同去!”
谢攸宁回过神,连忙拦住两个妹妹,“等下等下!夏夏,别冲动,此事我父亲和母亲已经有了决断,咱们慢慢说。”
拉着叶婉夏坐下来,谢攸宁又瞪了谢攸安一眼,“你婉夏表姐为我打抱不平一时愤懑也就罢了,你还在这里拱火!若是母亲因此罚你,别指望我再来救你了!”
谢攸安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不甘地坐下。
叶婉夏方才一时上头,如今坐下来也恢复了理智,都城不比北疆,惹了自己不快约一架打完便罢。
若是她真的找了过去揍那姓梁的一顿,就给表姐惹大麻烦了。
一时之间,叶婉夏和谢攸安都有些讪讪的,各自捧了一盏茶,小口小口品起来。
谢攸宁被闹了一通,心里憋闷的情绪居然好了不少,见两个妹妹的心虚品茶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她启唇准备换个话题。
话还没出口,门外有侍女来报,“太常寺少卿和夫人带着梁公子前来拜访,夫人让大姑娘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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