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采荷迟疑着,她想起当日夫人步步紧逼,老爷面孔狰狞,咬牙道:“自然是夫人老爷的错,许家一团污糟,可他们却不肯听,小姐只是说了事实,他们还……”
李明春道:“还对我动手了。”
“对!”说及此,采荷语带恨意,但到底不敢咒骂两人,只道:“小姐又有什么错!”
得到满意的回答,李明春终于安分了,她回抱采荷,采荷也因她依赖的动作安静下来。
一夜狂风骤雨,到了次日清晨,连绵小雨终于暂歇,给人以喘息的间隙。
李明春好不容易睡了个整觉,醒时天已大亮,她支起身子,略一偏头,瞧见采荷正伏案不知忙些什么。
桌案前就是大开的东窗,春风裹挟雨后湿气闯入,她想起采荷昨夜淋雨而至,浑身俱湿透了,不由心生担忧,怕她因此受凉。
李明春起身下床,伸手捡起架子上的外衫,悄悄上前,无声为采荷披上外衫。
她动静极小,一路悄无声息,采荷吓地骤然转身,才惊觉身后立着的是未着履的小姐。
“呀!”她低呼,下意识伸手去挡桌案,但一切为时已晚,李明春已看清楚桌上的东西了。
采荷亦知为时晚矣,她放下手,垂下脑袋,失落道:“这像生花太娇贵了,我怎么弄花形都是歪的,可这是小姐亲自要回来的……”
案上正放着当日引人相争的水仙花,采荷两手指腹殷红,对着这花不知摆弄了多久。
奇怪的是,最初如何势在必得,脱离当日的情景后,李明春对件战利品已全无触动。
见它令采荷烦忧,她只心生厌恶。
说与采荷听后,采荷却以为这是小姐怕她继续担心才这样说。
李明春无奈,折腰去取桌案旁侧烛台下存放的火折子,一手拿花,一手点燃,扭曲变形的花枝燃起白烟,她把头搭在采荷肩上,轻声道:“你看,我是真的不喜欢它了。坏了没关系,烧掉也无所谓。”
采荷目瞪口呆。
短短数日,小姐给她的印象一变再变。
她们起得晚,便将早膳作午食用。
待到午食用毕,李明春本想开箱整理自己往年的衣裳首饰,海棠苑却罕见的来了客人。
“二妹,这几日倒春寒厉害的紧,母亲怕你着凉,雨一停就让我来问问你如何了?”李明筠言简意赅,一进海棠苑就道明来意。
可李府不过四进之家,就算下着雨,来一趟海棠苑又能废多少功夫,为何偏要等雨停?
海棠苑已数年未进新皮袄,怕她着凉,又为何两手空空?
重来一世,仿佛拨得云开见月明,许多参不透的事情皆明悟了。李明春心底泛冷,她看见李明筠衣着厚实,这不是年轻女子爱穿的装扮,显然是越行淑特意嘱咐。
她将大女儿照顾妥贴,又在春雨落尽时记起二女儿的存在。
妒嫉如此轻易,心口和往日太多次一样沉闷隐隐作痛,李明春才明白,原来她是在不甘心。
李明筠带着目的而来,她微蹙眉头,用关怀的目光柔柔望着李明春,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叹气,惆怅道:“二妹这几日还好吗?那日你的样子可吓坏我了,爹很生气,娘也气,但娘又怕你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才左了性子。”
“二妹,你若有事千万要告诉我,不然憋在心里自己难受不说,也会让爹娘为你担心呢。”
李明春带李明筠入到内室,丫鬟们都被拦在帘外,内室东窗在之前被采荷关上了,她在一室昏暗中拉着姐姐坐上软榻,又软身垂首,半张脸埋进母亲为姐姐安置的软毛领里。
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也莫名期盼起来自母亲的柔软。
“姐姐,我什么事也没有。”她的声音莫名低缓,仿佛这几日的怪异是场幻梦,在此刻,她回到从前安静柔弱的模样了。
浅而缓的声音拂过耳侧,李明筠因突然被人靠上肩头而僵硬的身体一忪,她不太熟练的抬手轻拍妹妹的背,问:“既如此,你那日怎么不愿意和许家结亲?”
静默。
漫长的静默。
李明筠许久才得到回应。
“姐姐,我说过了,许家家贫,且许巍已年近而立,与我太不相配。”
李明筠不解,“可爹娘也说过,许家穷困不过一时,许巍本人极有才华,年龄大不过是白璧一点瑕,根本不值一提。”
李明春倚着李明筠的肩不再言语,她把玩着李明筠的袖口,瞧见她白腕上用红绳系了颗香珠,还未看清楚,那截手碗便骤然离开。
李明春抬起头,露出的瞳孔格外黑沉,李明筠不自然道:“这是爹替我向道观求的辟邪珠,说是不能教旁人碰着……”
“李明垚有这个辟邪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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