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住正在海边干活的大牛让他去推个板车来,目光却在那身破烂锦衣上打了个转,盘算着收他多少合适。
一命一价。
是他们青溪大夫的规矩。
“轻点放,别磕着他脑袋。”
江流先一步推开她竹林医馆的院门,然后指挥大牛把人往病床上抬。那病床是用海边捡回来的老船木改的,还带着淡淡的桐油味。
大牛把人安置好后便像根木桩似的杵在边上,等待下一步指示。
这大牛家的王娘子体弱多病,时常要到她这小医馆来看病抓药。因此每次有点什么小事需要帮忙,大牛总是最积极。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江流洗净手上的泥沙,然后拿起桌上放着的小药包。“喏,这是你娘子下个月的药,本来要她明日来取,现在正好让你捎回去。”
大牛憨厚一笑,将双手在裤管上擦了擦才接过药包。
“谢谢江大夫,明天给你送鱼来!”
说完像是怕她拒绝,飞奔出屋推着他的板车溜溜跑走了。
江流笑笑。
这个渔村地处东海,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村里仅有十几户人家,靠海吃海,以捕鱼为生。生活简单封闭,自然也有些排外。
江流初到此处时也受过些刁难。但这里的村民到底都是些朴实又没什么坏心思的普通人。
普通人就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罢了。
江流看病,一命一价。
可以是黄金万两,也可以是一枝海棠。
她挽起袖子,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伸手去探病床上那人的脉搏。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病。”
-
李相夷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青编顶上装饰的干海星。
他挣扎着起身,发现身上的伤口包扎齐整,衣服也换过一身,甚至连垂在耳边的发丝都是干燥又清爽,闻不到一丝属于海水的腥咸。
仿佛那日的惊涛骇浪和殊死一搏,都只是一场幻梦。
缓了很久他才逐渐适应身体持续不断的钝痛,有闲心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很显然,这是一间药庐。
对面长桌上的青石臼里是碾到一半的药粉,铜秤上的党参片也保持着称量时的姿态。小药炉上的陶罐咕嘟作响,翻腾的水汽顶得盖子轻轻跳动,在周围留下一圈扩散的水痕。
一切都昭示着药庐主人的匆匆离去。
大概很快就会回来吧。
李相夷也没太拘束,径自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无论这间药庐的主人是谁,救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重要。
横竖这条命也是人家捡回来的。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决战那日碧茶之毒深入骨髓,笛飞声一刀横断在他胸膛,坠入那片漆黑怒海时他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哪里是绝路。
分明是阎王亲自提笔,在生死簿上勾了他姓名。
可他还是活了下来。
只是那碧茶之毒……
李相夷思及此处,便运功探查体内。内力随着经脉游走,每行一寸,他的眉头便皱紧一分。
奇怪。
待内力行至丹田,李相夷却倏然睁开眼睛,瞬间袭来的剧痛令他身形摇晃,勉强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下去。
他扯着衣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许久才重回清明。
那人竟将他经脉中犹如附骨之疽的碧茶之毒尽数逼至丹田。难怪他刚才初初运转内力时没有感到半分不适。只是那碧茶之毒凝聚一团,稍一碰触便会引来千百倍的反噬,毒素发作时的痛苦远超曾经。往后只要不强行催动丹田中的内力,做个只有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怕是也能长命百岁。
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神医。
李相夷垂眸看向自己因常年习武握剑而布满老茧的手。
曾经惊才绝艳的武林第一剑,往后却再也不能拿剑了。
可悲可叹。
李相夷笑得苦涩。
是了,他的佩剑也已沉入海底再难寻回,能不能握剑又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也无剑可握了。
江流回到竹屋时,屋里昏迷了好几日的病人终于醒了。她顾不上同那人招呼,只是闷头走来,抄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长舒一口气后,江大夫总算有空去看她那脸上写着诸多疑问的病人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江流洗过手后坐到竹屋里的四方桌边。“来,手伸过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那病人倒是配合,乖乖伸出手腕。
“恢复得不错。”江流歪着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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