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今天也穿着那件吉他外套。不寻常的是,午后的那枚绿色的环被骆延带在了身上,悬在了话筒上,看上去是那么俏皮。
骆哥今天也很不一样。骆哥被骆延打扮得像是求学多年终于归国的小少爷,引来许多酒客,尤其是那些女孩们的欢心。
她今天很尽兴。柳清言这样想。因为她今天笑的次数多了不少。
十点多,结束了演出的骆延背着吉他牵着猫,和柳清言去了江边的一个步道。
“怎么想到来这?”
“就当是陪我在江边走走,不行吗?”
骆延正想开口,脚边的骆哥率先嗷的一嗓子替骆延回答。
“它说行,那就行吧。”
柳清言也很久没有像这样,在酒足饭饱后和人走在江边。好像自从自己穿上这警服之后,这样逍遥又懒散的日子已经被封杀了一样。工作和责任有时既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也是盖在每个人身上的桎梏。
中坔江滔滔不绝的江水上映衬着夜晚的来自城市的灯光,桥上,那些并联着的灯一会儿变成暖橙色,一会儿显现出静谧的深蓝色,让本该充满着沉寂的黑色水面竟然也变得温柔许多。
“一般情况下,你会在什么时候变得不开心?”
“很多啊,比如……”
柳清言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和我有关?”
“有。比如,在酒馆里相亲,被我看见的那次。”
“啊,你还记得。”
骆延仍记得那次尴尬的经历。在lonely er的一次演出,正拉着一把小提琴的骆延忽然就看见柳清言和一个男人正谈论着什么,直到二人因为一个意外四目相对。柳清言尴尬地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打发了江绮好不容易给柳清言寻来的相亲对象。
这样的不开心是合理的。那份诊断报告上说,患者会在不经意间将心里的【恋母情结】投射在身边的人身上。柳清言几乎完美符合了这个角色:同样的性别,比较大的年龄差,身上那种奇怪的温和的感觉,柳清言身上的那种年长的味道已经在曾经的某个时刻开始引着骆延像一只蜜蜂一样,一头扎进了鲜嫩的花蕊里。
可柳清言根本不想成为骆延生命中的又一个母亲似的角色。柳清言清楚地明白,自己就是自己,骆延也只是她自己,至少是在成为室友之前,都应该先是【我自己】,再是任何人。任何日后的人的出现都不能代替亲生父母给予的关怀。柳清言能做的很有限,骆延她身边比她大很多的人除去酒馆老板,只有自己一个,如果自己的关怀与温和能治疗她,甚至是让她痊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生命中缺少的部分……骆延缺少的东西,一定多于自己缺少的东西。也许就目前看来,柳清言扮演的是一个陪伴的角色,也许日后她真的能变得完全正常……
那时的她,还会记得她这个三十多岁的警察室友吗?
离开江边前,骆延取出吉他,唱了一首【陈江河·苏江水】。这首歌的歌词中这样记录到:
【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已无法再拒绝】
【遇到你妙不可言 这一切】
踩着月光顺着步道回家时,柳清言清楚地感觉到,骆延靠近自己的那只手正轻轻挽着自己的胳膊,好像只是拽着衣服的料子,也许是没有勇气直接挽着自己的整个胳膊,就像相处多年的老伴与老伴那样。
柳清言并没有拒绝她这样的行为,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假装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只是彼此保持着得体的沉默,默认了她这样的动作,慢慢向前走。可能从背后看上去,真的像是相处了多年的爱人与爱人那样。
两人就这么朝着月亮缓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柳清言也很配合地走得慢了一些,让她能多挽一会儿。
【飞你知道掉下的不是眼泪】
【飞你知道掉下的不是眼泪】
那就飞吧,小骆。高高地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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