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辞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用冷水扑在脸上洗漱,他盯着镜子里的人——眼下泛江,嘴角紧绷,一张被生活浸泡过的,过早成熟冷漠的脸。
他翻开单词本,桌前的墙上贴着一张淡蓝色便签纸,边缘已经卷曲泛黄,墨迹被潮湿洇开成为模糊的云状,上面写着:
林沨琴。
那是母亲的名字。
十年前
她得癌的那年冬天,父亲领回来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那孩子穿着崭新的粉色毛衣,鞋底还沾着未化的雪,怯生生地打量这个房间
周昭辞记得自己从房间出来时,母亲正站在客厅中央。
她瘦得几乎透明,大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她的背挺得笔直,却仍像一根即将折断的芦苇。
“这是谁?”她问,声音轻得像雪落。
父亲没有回答。
小女孩仰起脸,脆生生地喊:“爸爸!”
花瓶碎了。
母亲最喜欢的那束百合摔在地上,花瓣四散,茎秆折断,汁液缓慢地渗进木地板的缝隙里。
周昭辞被关回房间。
他蹲在门后,耳朵贴着冰冷的木板,听见外面传来尖叫、哭泣、东西砸在地上的闷响。
然后,寂静。
太静了,像一场大雪突然覆盖了所有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母亲蜷缩在地上,手腕的血蜿蜒成一条细细的河,流过百合花的尸体,最终停在那个小女孩的鞋尖前。
小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血,又抬头看向周昭辞,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天真的困惑。
周昭辞晕了过去。
后来
他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旁边睡着那个女孩。
刚开始父亲对他说,他们离婚了。
一年又一年,周昭辞很想她。
可是不用找了
她死了。
周昭辞伸手,抚上了墙上的便签纸。
淡蓝色的纸在他掌心蜷缩的样子,像一片枯萎的花瓣。
窗外的天还是黑的。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引擎声。
他穿上外套,推门走进淡蓝的晨雾里。
05:30
北宁高中的早自习铃还没响,周昭辞已经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光从窗户斜切进来,落在他的课桌上,桌上摊开放着一本笔记本,他动笔写下日期。
同桌的男生戳了戳他:“喂,你笔记借我抄抄。”
周昭辞头也没抬:“自己写。”
“装什么啊,复读生了不起?”
他没回答,只是把书翻到下一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角。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打开又合上过。
下午放学铃一响,周昭辞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烧烤店傍晚的客流高峰,他需要提前去备料。李叔已经发了两条信息催他,最后一条是语音,点开外放时的声音在走廊上炸开:
“昭辞!鱿鱼还没串完!我串不完了!”
几个路过的女生噗嗤笑出声,周昭辞面无表情地锁上屏幕,却在转角撞上了班主任。
“周昭辞!”对方推了推眼镜。
“你上周的月考作文,为什么写《论火候》?”
命题作文题目是《论坚持》
“所以你为什么用烧烤比喻人生?” 那女人又说。
“火候到了,自然就熟了。”他侧身绕过主任:“就像您再拦我,鱿鱼就老了。”
20:45
陈默笙的信息弹出来时,周昭辞正在给一桌客人上烤串。
陈默笙:[定位] 明天晚上7点来我家,带上江灵。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把油腻的围裙甩在椅背上。
点开了江灵的头像,却又退了出来。
晚上12点,换班的人到了,周昭辞才推门走进夜色里。
太晚了,应该睡了。周昭辞想着,但还是给江灵发去了信息。
Zc:「陈默笙明天找,去吗?」
江灵几乎是秒回。
看着江灵发来的定位,周昭辞换了个方向走。
目的地显示在绘岛区的处别墅区,那栋房子距离海岸线不到五百米。
周昭辞骑共享单车穿过海边公路时,咸湿的风灌进他的白衬衫。路灯开始一盏盏亮起来,像一串被海浪冲上岸的萤火虫。
门没锁。
他推门进去,看见江灵背对着他坐在落地窗前,面前支着画架。偌大的落地窗外是夜间克莱因蓝色调的海,月光把浪花镀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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