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的寒气裹着警笛的残响呼啸而入，所有的尘埃都在那道刺破黑暗的光柱中现出了原形
首先踏入的是一双锃亮的牛津鞋——鞋尖还沾着新鲜的雨渍，在出警灯蓝白交错的冷光中像淬了火的尖刀。一身深灰西装干净利落得能割伤人的视线，随着步伐扬起细微的气流，搅动了一室的浑浊。
银框眼镜的镜片反着冷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当他摘下眼镜用西装内袋的丝巾擦拭雨水时，所有人才发现那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睛里，沉着某种终年不化的坚冰。
“我是张正阳。”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房内的回音都安静下来
“林女士的代理律师。”
随后紧跟在他身后踏入的老警官陈松岩让王尚德瞬间面如死灰。老警官的警服比寻常人挺括三分，左胸密密麻麻的功勋章列队般整齐。最上方那枚“刑侦专家”的银质徽章还在微微晃动，仿佛刚结束一场追击。
“陈...陈局？”王尚德手里的案本“啪”地掉在地上。
陈松岩没说话。
陈默笙一把夺过王尚德手中的和解书向他走去：“爸，给。”
王尚德瞬间呼吸困难，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低下头不停的吞咽口水。
陈松岩布满老茧的双手在递来的“和解协议”上轻轻一捻，纸张便在他指腹间裂成两半，这个曾亲手击毙三名毒枭的老刑警抬起眼皮看向众人，浑浊的眼球里突然射出青年人才有的锐光。
陈局身后的两名市局刑警一左一右堵死了出口，年轻的那个转动着手腕，冷笑着看向周强，金属手铐在灯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年长的那个摸出执法记录仪，镜头的红光像枪口一般刺眼，正正落在周强眉心。
张正阳从公文包一把抽出所有文件时带出一阵冷气，当他把所有的文档拍在桌上时，所有人都看见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那是三年前，某个人留给他的纪念。
陈局走到桌前，指尖敲在档案的编号上：“查你三年了。每次都用钱来一出完美脱身是吧？”
周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眼睛微微眯起，身体转向张正阳。
“老张，咱俩也算老交情了吧，查个家暴案需要刑侦队出动？不就是关个两三天吗？我周强还真就不怕你！”
他猥琐的笑着：“要不要我再扇她一巴掌，你多关我一天？”
张正阳抬起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那你看看这个。”
他将调好的平板电脑转向周强，屏幕上是这周KTV包厢的监控——周强正将白色粉末倒进香槟杯。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十二条...”身后的年轻刑警开口，的声音像机械般冰冷“您刚才拒绝了尿检，现在是强制血检了。”
“这能说明什么？”周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尽全力的嘶吼。
“那这个呢？”
陈默笙按下遥控器。
墙面的屏幕亮起，播放着周强办公室密室的监控画面：他一边注射不明液体，一边用高尔夫球杆殴打被铁链锁住的女人，视频右下角显示着上周的日期和时间。
就在那一瞬间，周强的小腿肌肉不自觉地痉挛——像是无意识的逃生反应，可他已经无处可逃。
最讽刺的是，他的嘴角甚至扯动了一下，像是想挂上那副惯常的、虚伪的微笑，可最终只扭曲成一个僵硬的抽搐。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可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轻微的、濒临窒息的抽气声。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可眼神却已经涣散，像是透过监控，看到了自己正在崩塌的人生。
张律师适时推过一叠文件，声音铿锵有力：“你公司近三年通过慈善基金会洗钱的数额，我们的人已经查清了。”他顿了顿，抬起眼皮继续念道
“1.2亿。”
“偷逃税款四千三百万。”
他忽然翻开最后一页：“最有趣的是...您虐待的视频，以及毒品交易记录，全都存在你电脑的加密服务器里，您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张正阳笑了出来，一只手扶上额间，残缺的手指穿过发丝。
周强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伸手要抢过文件，却听见“咔嗒”一声——年轻的刑警已经把手铐扣在了他的腕上。
“现在正式告知。”张正阳站起身，阴影完全笼罩了周强
“你因涉嫌故意伤害、吸毒、贪污、逃税被依法逮捕。”
他用断掉的手指指向墙上同步开启的执法记录仪“您刚才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玻璃门外，税务局稽查组已经推着装满账本的箱子在等候。周强最后看到的，是陈默笙站在灯光下，正平静地将一枚存有他其它罪证的U盘交给陈局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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