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杵在门边的人,过了两分钟才动身朝病床走去,越靠近,心脏跳动的声响就愈加清晰。然而这份忽上忽下的心情,却在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的脸时,神奇般地平缓了下来。
侧躺在病床上的人,安静地闭着眼,柔软的枕头凹陷出了褶痕,乌黑的发丝落在上面。许挽呈的睫毛很长,清冷的光线从上至下,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阴翳,透净又显得疏离。
不过好在唇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程诺视线从上面移开,落在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不由自主皱起眉。
将花放到旁边的桌上,抬手帮他盖上,动作放得很轻也很慢。
又默默看了一会儿,程诺才准备转身离开,侧身的后一秒,突然间,一股力拉住了他的手腕。
转身的动作的滞在半程,程诺眨了眨眼,愣在原地,两秒后听见后边缓缓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别走。”
站着的人一时半会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对身后的人没有立刻作出回应。
“程诺,别走。”
这次,握在腕处的手轻轻扯了扯,低哑的声音如有实质,一寸寸擦过程诺的皮肤,让他的掌心变得又酥又麻,隐隐泛着热。
回过身,对上那双刚刚还安静闭着的双眼,程诺睫毛颤了颤,“抱歉,吵醒你了。”
许挽呈没有吭声,静静盯着程诺,幽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接着,程诺看见他垂下眼眸,拉近他的手,一时间,食指指骨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下一秒,上面就显出一层淡淡的印子。
许挽呈咬了他。
“为什么才来?”病床上的人抬眼看他,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一直在等你。”
留下齿印的指弯下意识跳动了一瞬,程诺轻声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前天。”
“那天上午我来了,只不过看守得太严,我进不来。”
其实不止那天上午程诺来了,从许挽呈住进医院的那一天开始,他每天都来了,即使每一次都被告知“无关人员禁止入内”,但他还是将来医院这件事列入了每天的必做清单。
“我还以为你忘了。”许挽呈低喃,微弱的吐息喷洒在程诺的手背上。
“你渴了吗,要不要喝水?”
“有点。”
几分钟后,程诺端着一杯温水回来,看到许挽呈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手里拿着他在下面买的花,细细端详着。
递过温水,程诺笑笑:“西府海棠,喜欢吗?”
第一次靠近许挽呈的时候,他就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那股味道并不浓烈刺鼻。起初他根本形容不出,只觉得很熟悉,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才惊觉原来是海棠花香,这导致每次只要一看见海棠,他总是会想起许挽呈。
“只要是你送的,都喜欢。”坐在床上的许挽呈接过程诺手里的水,嘴角弯起,前半句是对着花说的,后半句是对着人说的。
程诺的呼吸骤然乱了一拍,他有些慌张道:“我帮你把花放进花瓶里吧。”
许挽呈没有拒绝,看着程诺弯腰捧起花,侧身一枝枝打理好,放进透明的长条方形玻璃瓶里。
空气陷入一片安静,一个人慢吞吞捣鼓着花,另一个人则慢悠悠喝着杯子里的温水。
“咳、咳——”突然间,一阵咳嗽声打破沉寂。
“怎么了?!”程诺着急弯下身查看。
许挽呈缓了几秒,左手撑着他的小臂,眼尾因为刚刚的咳嗽变得有些湿漉漉,“没事,不小心呛到了而已。”
又缓了两分钟,程诺听见许挽呈开口叫他,“程诺。”
“嗯?”
许挽呈仰脸看他,“你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顷刻间,程诺的脑子似乎宕机了一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许挽呈刚刚说了什么。
“可是......”程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里、只有一张床......”
“我睡觉不会乱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太方便?”
“我可以只睡三分之一。”
“不是——”
“程诺,你很讨厌我吗?”
闻言,程诺顿时噤声,看着许挽呈一脸受伤的神情,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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