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拖泥带水,没有模棱两可。
这是对舒礼的尊重,也是对她和夏润则感情的负责。
短暂沉默过后,舒礼扯动嘴角。
“……原来是这样。”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是我冒昧了。”
舒礼深吸了口气,找回了些许平日风度,起身道,“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排练加油。”
“好。”姜风铃微微颔首,没有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手中剧本。
有些事情,快刀斩乱麻,对谁都好。
《巴塞罗那》的演出如期而至。
利塞欧剧院中央,那顶硕大水晶吊灯垂悬,如同星辰瀑布,折射出千万点光晕,化成流萤倾泻而下。
踏入马蹄形观众厅,视野豁然开朗,目光所及,是大片浓郁饱满的勃艮第红,层层叠叠,蔓延至视线尽头。
即便是白日,这里也氤氲着庄重而古典的氛围。
灯光聚焦,姜风铃登场了。
眼波流转间,是初遇爱情的纯粹;
眉头微蹙时,是深陷痛苦的挣扎;
不再是初登舞台的青涩与紧张,如今的姜风铃,举手投足,尽是享受舞台,享受与角色共生的每分每秒。
地中海的浪漫不羁与戏剧内核的激烈碰撞,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她并非在扮演,而是那个爱恨炽烈的故事本身,挣脱了剧本的束缚,跃然于所有观众眼前。
而夏润则,就坐在台下。
他没有选择VIP包厢席位,而是隐在暗处,仰望着舞台上——那颗独属于他的那颗星。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在光影变幻中腾挪的身影,看着她为角色落泪,看着她挣脱桎梏,看着她释然微笑。
他一直知道,姜风铃拥有独立的灵魂。
但此刻,当这份灵魂的力量化作舞台魅力,被他看见的时候,爱意之上,骄傲油然而生,要涨满他胸膛。
她如此耀眼夺目,而她是他的。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姜风铃和所有演员并肩站立,在掌声中一次次鞠躬谢幕,那双清凉眼眸盛着,酣畅淋漓后的光彩。
她微微翘起了唇角。
目光穿越人群,她迎上黑暗中那道灼热的视线。
演出圆满落幕。
庆功宴后,剧团成员各自散去。
姜风铃刚回酒店,门铃就响了。
拉开房门门,果然。
门外,夏润则换下了正装,随意搭了件长袖衫,周身萦绕着居家的温和气息。
姜风铃看见他手里稳稳拎着个保温桶。
触及她疑惑目光,夏润则解释道:“这里的中餐可难吃了。”
“怕你吃不饱,”他嗓音温润,侧身让她关上门后,径直拎着保温桶走向房内圆桌。
“特意给你炖了点汤。”
说话间,夏润则拧开保温桶盖。
鲜美热气腾起,瞬间将一方小小空间熏染得暖意融融。
他盛了碗鸽子汤,“尝尝?”
姜风铃接过,用汤匙舀起一勺,小口喝着。
西班牙的中餐,的确不是很合她胃口。
“巡演结束后的假期,和团里敲定了吗?”
“嗯。”
她答应了夏润则的提议——跟他回一趟家,去见见他的家人。
忐忑,紧张,还是不安?
这些词在姜风铃的脑海里过了一边,却没能激起任何一种情绪。
说实话,她并没有这些世俗定义中,女孩“见家长”前该有的标准情绪。
在她的认知体系里,“拜访对方长辈”这件事,更像是情侣关系进展到一定阶段后,一种基于相互尊重和关系确认的“程序”,而非什么需要严阵以待的洪水猛兽。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如果她有血脉亲缘在,大约也会将夏润则引荐给他们认识吧。
念头掠过,带起微凉的空落感,随即又被眼前汤碗里升腾的暖意所覆盖。
她敛下眼睫,继续小口地喝着。
在巴塞罗那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三天巡演结束后,剧团里的大家约着去闲逛了一番。
准备启程回国的时候,舒礼发现姜风铃没上大巴。
转头问向相熟的同事:“姜老师呢?怎么还没上车?”
被问到的同事耸耸肩,答道:“哦,风铃姐啊?她说在西班牙这边还有点私事要处理,暂时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让我们先走。”
舒礼愣了下,随即握着拉杆的手收拢几分,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另一辆焰红色的法拉利,正从巴塞罗那市区驶离,朝郊外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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