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却自顾自低头,继续拍着那团破布哼歌。
村中忽传来几声呼唤,不多时便有几人快步行来,其中一位老妪见到他们,笑吟吟地迎上前:“哎呀,可是来求子的贵人?快进村,莫理那疯婆子。”
沈慕凝微微颔首:“她是?”
老妪叹道:“唉,可怜人哪。年轻时产下早夭之子,伤了心神,从此疯疯癫癫的,日里夜里抱着个破娃娃唱歌,村里人都叫她‘癫娘’。”
一旁的汉子也笑道:“癫娘不碍事,别往心里去。”
话锋一转,那老妪眉眼含笑,拉住沈慕凝的手细细打量,语气亲切:“姑娘面相极好,是个旺子之人。咱们村的接生婆手段了得,拜一拜、做个送子法,保你早得贵子,年年有喜。”
另一村妇也笑道:“你们来得正巧,近来正逢送娃节,说不定正是缘分所至。”
沈慕凝顺势答应,随他们进村。她不动声色,却又回头看了眼井边。
癫娘仍坐在那里,嘴角低垂,眼神却望着他们的背影,一动不动,像根断了的藤,一边拍那团布,一边轻声呢喃:
“别来……别来了啊……”
沈慕凝与玄冥随着村民们踏入村中,只觉村子虽不大,却打理得整齐干净,家家户户门前都供着童子像,有些是木雕,有些是泥塑,全都胖乎乎、笑吟吟,身上还挂着红绳、金锁,香火袅袅,十分古怪。
“咱们村人丁兴旺,全仗送子娘娘庇佑。”领路的老妪人回头笑道,“只要心诚,就有回应。”
很快,两人被安置在村中偏西的一间客舍里。院落不大,却打扫得一尘不染,桌上还摆着三碟子菜和一壶温酒。
“你们歇歇,晚些时候,接生婆就会过来给你做礼。”
说罢,那老妪走前,又回头笑了笑:“记得备好供钱。接生婆虽不收谢礼,但给送子娘娘上供,总不能空手吧?”
门一合上,沈慕凝便低声道:“连歇口气的功夫都不给。”
玄冥靠着窗边站着,沉声道:“他们太热情了,热情得不像是接外客,更像是……怕咱们不进来。”
沈慕凝点头:“不过,你说那‘生鬼’当真在这儿,阴差牌怎么没有反应?”
她边说着,边从包袱里掏出香钱、金箔纸,还包了几锭碎银:“咱们进村是扮夫妻,装得像才行。你看,这些够不够上供?”
“给一个都嫌多。”玄冥顿了顿,又问:“你真要去拜她那送子娘娘?”
“那当然,”沈慕凝笑道。
说罢,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位瘦小干枯的老妇踏进门来,满头银丝盘得一丝不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袍子,怀里抱着尊红绸包着的小童像,嘴角挂着和煦的笑意,却让人莫名心生寒意。
她一进门就笑道:“两位是来求子的有缘人吧?啧啧,男的精气足,女的心火旺,你们这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慕凝心里苦笑,一个男鬼,一个短命。
但还是配合地行了一礼:“我们夫妻成婚三年,迟迟无子,听闻此地接生婆手段非凡,特来求个平安。”
接生婆走进屋中,将那尊童像供于供桌之上,又从袖中取出红绳、香末和几张黄符:“行得正心,求得真意,自有好报。来,姑娘,将这香钱摆好,磕头三叩,再写下生辰。”
沈慕凝将供钱依言摆好,玄冥则拿起支香,坏笑道:“夫人,你诚心些。”
沈慕凝暗骂一声老狐狸鬼,面上却不动声色,乖乖跪下,三叩如仪。
接生婆在一旁念念有词,忽而停下,伸出干枯如鹰爪,正要探向沈慕凝的小腹,却被玄冥陡然起身,手指一抬,冷声打断:“慢着,夫人身子虚,我来替她挡法。”
“哟。”接生婆却不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个护妻郎君,好,好极了。”
她手指轻轻一转,却并未强求,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囊,递给沈慕凝:“既然如此,这是镇子上妇人求子时佩戴的‘送生符’,你贴身戴着,今夜二人共寝时阴阳和合,福胎方至。”
“夜里?”沈慕凝微怔。
“嗯,”接生婆慢悠悠站起身,临走前又转头,目光像是落在她腹上一寸的地方。
沈慕凝低头看着手中那包得严实的“送生符”,刚一碰触,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轻极细的——
婴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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