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寂静如死，黑无常抬眸淡淡吩咐：“去，把他带来。”
高个子阴差应声而退。
不多时，只听“轰”的一声沉响，殿门大开。两名鬼卒合力抬进一口漆黑棺材，沉沉放下。那棺材竟是生铁铸就，四角缠满封符，符文已剥落大半，唯有顶上赫然刻着三个字——“五九八”。
下一瞬，棺盖“咯吱”一声，被从里头慢条斯理地推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棺沿，紧接着，一道颀长高挑的身影坐起。他一身墨袍半敞，腰间挂着漆黑令牌，脸上覆着半副银面，只露出那双乌沉的眼，冷漠又倦怠。
沈慕凝立在殿下，静静望着这位“前辈”。
“叫我干什么？收尸，还是镇魂？”男人嗓音低哑，带着点不耐烦的困倦。目光扫过堂中，忽而顿住。
他看见沈慕凝，眉头微皱：“……活人？”
黑无常道：“新来的。五九九号，阳间改命差。”
男人似笑非笑，唇角一勾：“黑无常，你疯了？叫个阳人来干鬼差？”
“她命短德薄，阴寿未足，鬼市违规，本当压去锁魂塔。”黑无常语气如常，“但她胆子不小，主动接了八鬼擒缚的任务。”
“八鬼？”男人眉头挑得高高的，语气凉了下来，“那不是你们阴判压了几十年的旧案？这就叫个新差来的去送死？”
黑无常语气一转：“所以，这差事不是由她一人来做。五九八，你与她搭档。”
男人眉峰微拢，似笑非笑：“你这是打算把我往火坑里推？”
黑无常没有理会，抬手一扬，一道鬼契卷轴化作幽光飞掷而出，稳稳落入他手中。
“五九八号阴差，代号玄冥。即日起，协同五九九号完成缉鬼任务。若她魂断阳间，视为你失职——削功三十文，魂火扣点，禁足三年。”
玄冥低头盯着契书，嘴角微微抽搐：“真是倒了血霉。”
他转身走到沈慕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嗓音冷道：
“你，会镇魂吗？”
沈慕凝语气温和：“不会。”
“那你开魂门呢？”
“也不会。”
玄冥眉心一跳：“引煞？收煞？符引、画咒、阴火分流、锁魄镇铃？”
沈慕凝一一摇头：“一样都不会。”
玄冥盯着她，像是要控制住自己。不把她拎出去烧了：“那你总该会布阵吧？”
“略懂风水，不入流。”沈慕凝语气认真道。
“那你到底会什么？”他语气已开始失控。
“会做棺材，会埋人。”她眼神诚恳，笑容温婉道。
玄冥：“……”
空气一瞬间寂静得令人发指。
“你是来换命的，不是来送命的，对吧？”他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
“有区别吗？”沈慕凝淡定反问道。
玄冥冷笑道：“换命之人，十个九个死得快。你这阳差，还是先把自己棺材板做好。”
沈慕凝：“已经打好了，四颗金钉，防尸变。”
玄冥：“……”
玄冥一甩袍袖，转身就走：“黑无常，我现在去申请换搭档，还来得及吗？”
黑无常干咳一声，笑道：“来不及了。誓契既成，阳寿绑定，违契者魂火自燃。而且，只有她在，你才有机会让那八只恶鬼伏诛。”
玄冥停住，缓缓回头，一双眼眸漆黑幽沉，盯着沈慕凝看了两息，似咬牙切齿般开口：“你果然不是来捉鬼的——你是来逼死搭档的。”
沈慕凝微微一笑，福手行礼：“多谢夸奖，玄冥大人。”
黑无常敲了敲扶手，口吻平静：“五九八号、五九九号，立誓为差，共行阳事。”
话音刚落下，殿门大开，光影交错处，两人踏出鬼判司，踏入了阳间。
——阳间，沈记棺材铺。
“我说，”玄冥掀开棺材盖子，懒洋洋地坐起身，“你这铺子阴气这么重，平时真有阳人敢进来？”
沈慕凝抱着一壶热茶靠在门口，闻言挑了挑眉：“生意清淡也不是没原因的，关键时刻用得上就行。”
玄冥低头打量起其中的棺材，手指敲了敲棺壁：“棺材手意倒是不错，三指厚，就是有点硬，给我铺点褥子。”
“你还真当这儿是客栈了？”沈慕凝笑着递过来条破旧却干净的棉被，“棺材你随便选，反正都是空的，选个顺眼的将就着睡。”
玄冥边接被子边嫌弃地扫了眼四周：“你知道阴差回阳最忌什么吗？”
“……怕鬼？”
“怕撞见前身。”他慢悠悠地靠进棺材里，盖好被子，“万一哪天我在这里碰上自己尸身，你收拾得来？”
“你要真死在我铺子里，我给你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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