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爱上被虐待的感觉，以此长久地活下去。
那时他小升初，成绩不理想，那个男人找关系给他弄进了尖子班，也变本加厉地虐待他。
他以为生活就是这样，在初一下学期，男人的老婆找上门，田阿花以小三的名义被钉在那个村里的耻辱柱上。
田阿花过不惯没钱的日子，随后找了很多男人，不过她情商很高，不再带那些男人回家，也不再跟他们发生床上的关系，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滋补着这对母子。
而田俊学慢慢变得病态，依然是田阿花眼里的乖孩子，他做好饭菜等不到母亲回家，手机里发出去的信息一段一段等不到回应。
田阿花太聪明了，她只找有家室的男人，他们有钱又遮掩，只需要情绪价值。
男人们喜欢的笑容深深印在田阿花那种苍老又漂亮的脸上，应对外面的男人的时间，已经超过陪着田俊学的时间了。
这是她赚钱的筹码，田俊学默认，可没想到有一天，真实的伤害会出现他的身边。
——“我会跟妈妈说的……你们不用管了。”
——“对不起他。”
白色的聊天框占领一整个屏幕，这么多信息占领陆迁的脑子，他宕机了很久，都没抬起头。
“所以……”陆迁紧紧盯着手机里的字，“那些我看到的伤口都是他自己弄得？”
“应该是的。”
“那那些揍他的人呢？”陆迁停顿了一会，打字问。
好一会，那边回复。
——“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那个男人的儿子原本他大一届，在田阿花被抓小三之后就开始欺负他。
——“妈妈曾经送他们进过派出所，然后带着我转学，从那以后，妈妈就很怕我再被欺负。”
——“我总是在转学，不能认识新朋友。”
一切真相来的太快，打得陆迁头晕眼花，措手不及。
他把手机还给江巍，一只手捶着头，别过脸不说话，江巍飞速看完屏幕里的话，眼疾手快地抓住陆迁捶头的手腕：“别捶了。”
陆迁眼睛里的血丝肉眼可见地多了不少，回头，看向江巍，然后沮丧地放下手：“我只是……”
“觉得……觉得不应该。”
论事，左朗是受害者，田俊学是包庇母亲的观望者。
可陆迁实在做不来这么理智，挣扎了一会，右眼疼得厉害。
“至少，他妈妈爱他。”
陆迁疼得直摇头，这才是最难受的地方，因为爱，所以田俊学以为这就是对的，因为妈妈，他爱上自虐，爱上痛苦。
他不愿意怪罪田阿花不相信他。
因为爱。
因为爱妈妈。
因为他相信妈妈爱他，他就能幸福，所以一切痛苦都幸福。
“错了……都错了。”陆迁疼得睁不开眼，“我眼睛好痛……好痛……”
江巍急忙冲出去找护士，走之前留下一句：“我去叫护士！”
“都错了……”
母亲给予孩子养料，是为了让孩子长成供她生存的粮草吗？
被江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作响，陆迁忍着痛拿起，接通。
“江巍，你怎么还没回来，你姑姑跟我说，你逃课了。”
陆迁意识到这不是他的手机，拿远，迷迷糊糊看到电话备注的是“爸爸”。
“你……”
一只手抢过他的手机，陆迁疼得直冒汗，抬头就看见怒气冲冲的江巍，他冰冷地站在旁边，接过手机出了病房。
陆迁想解释一下，话还没出口，护士先一步挡住他的视线：“你躺着别再动眼睛了，不要按！”
是了，他一直在无意识的按压绷带，那根本不是神经性的疼痛，是他一直在按压按压。
血细细流淌，浸湿绷带，就像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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