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出。”
话音落地,刀锋前的一道黑线忽然下坠、弹射,像被猛兽挣开那一瞬的锁链,沿地面节节爆裂。那些红叶形裂纹跟随律线爆发而出,飞旋卷起,切入敌人防区,所过之处,铁器作响、木屑纷飞,连车厢侧壁也被斜斜划开数道焦痕。
他步伐尚未落稳,只感一脚平地踏空,再看时右脚自脚踝不知所踪,疼痛穿来之前,一股沉重的力量闷声按住面门,众人定睛时,那桌上的帝国律术高阶学院第一批毕业生群像尽毁——他被连脸带头砸入桌。中年人怒瞪被自己抓住刀尖的绷带刺客,此人另一只手的绷带竟不知何时已把副官削足摁首。“术杀律,蚀蛇缚!”中年人低喝一声,双肩两条蛇绞住绷带刺客的脖子,将其悬空高举。
车厢内死寂。中年人缓慢站起,不顾刺客扑棱的双腿,低头望着摔在地上满面是血的年轻人。他没有拔刀,也没有出拳,连脚步都没动,只是略微前倾,满眼怜爱。
桌上的水杯无声震动,茶水沿杯口打着转,圈圈荡漾。靠近他身边的金属扶手发出吱呀声响,裂痕细如线虫。
“退下。”
他声压极强,堪比刺客的律压,震得全车人动也不敢动。
“不许添乱,”这话像是说给车厢还存有的便装护卫,“他的目标是我。”
律流从身体内山岳般侧淌,颈侧青筋蜥蜴般凸起。左臂抬起,肌肉纹理蠕动,在骨上游走如涨潮的浪。那些暗红色的血肉臂膀聚集到手肘,猛地炸裂出一簇漆黑的骨片。骨片生长、缠绕,最终成形,整只手臂变成一柄利镰,表面泛着水黑则渊的暗光。
他的另一只手,按住面庞,五指从眉心按下,划过眼眶与颧骨。血色随之洇出,不快不慢地勾出一张骷髅形的面具,那面具不是画上去的,而是血液自己找到了路径。
“显契,断狱镰。该掉一个脑袋了。”
他刚说完,眼前被自己抓住喉咙高举的人只剩一堆绷带;扭头看,地上自己的副官被什么挑起,身旁空气微动——原本属于自己的充满车厢的律场,像一块生肉被猛地撕开一角,一股新的压迫扑了进来。而他的副官,已然被一道惊人的气流从胸前穿透。与此同时,第二名绷带刺客毫无征兆地浮现。两名刺客,同一高度、同一角度、同一时刻。两把短刃,精准而安静地穿透了年轻人。鲜血像被缝进空气,来不及喷出,只顺着刃口静静滑落。
中年人浑身像掉入冰窟。他是圣曜律塔三十年前的荣誉毕业生,一直认为自己不辱校名,因此常把写有“荣”与“隐”校训的徽章戴在胸前。毕业后从侦查兵一路做到高官的他惯以自己的感知力为傲,可他竟无法察觉另一个人的律场。
“……这不可能……”他低声喃喃。
但那两道身影没有给他迟疑的机会。他们如同步镜中的倒影,一人上前,一人从背后,一人左手持短刃,另一人右手持长针,只是面前这人脱去绷带后蒙面包头,仍看不清样貌。
就在此刻——
没有脚步声,没有身影,没有利刃的反光和寒风,只是两瓣完整的玫瑰花片,一片落在前方刺客的喉间,另一片贴在他背后之人的颈侧。两人齐齐一顿。血从花瓣边缘沁出,鲜红的玫瑰开在命脉处。
卡娅站在车厢连接处,许是暖气不够的缘故,她双手揣在黑色斗篷的袖中,微微缩着脖子。
见两人倒下,卡娅掉头就走,丝毫不理会骷髅头大镰刀的中年人。
卡娅坐回座位。窗外雪下得像没完没了的旧账。看雪已有一天有余,眼睛不免酸胀。她轻揉太阳穴。玻璃上映出她的脸。黑帽低垂,头发贴肩而直,像泼过墨水却不愿晕开的纸,根根垂下。刘海剪得极整齐,齐眉,一线不差。
那是她一贯的风格。计算过的寂静。
她的面容清秀,五官轮廓温柔,仿佛从素描本上被擦拭干净,只剩线条不见阴影,却因色彩反差而生出一种难以忽视的违和——眉毛与睫毛是浅红色的,不刺眼,却在苍白皮肤上显出微妙的不合群。像雪地里残存的火焰印痕。她从未染发,也未遮掩。组织给她做过两次调色手术都失败了,索性保留了这“标记”,并在代号资料备注中写道:“天生异色,自认无害。”
车厢的光打在她脸上,投下温和的亮晕,却像是为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封印用的金属箔纸。她低头,整了整围巾。黑的。大衣是黑的,帽子、手套、靴子和靴子上的皮扣都是黑的,像穿着人生档案的封皮。
她在窗户里自己泛着金色的光的眸子边缘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她并未转头。律术入境审查部官员翻着她面前桌上不知放置多久的资料,纸页滑动如军靴在深雪里拖曳。他金发雪瞳,一张仿佛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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