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问道:“此人是谁?所犯何事?”
李成欢听见声音,一只眼瞥向华计然,又低下头,继续用木枝戳弄鹦鹉,丝毫不理会她的问话。
那只关在笼中的鹦鹉像惊惧地扑打着翅膀,在狭小的笼中四处乱撞。几根羽毛飘落而下,像是雪中滴血,悄然坠地。
它尖声叫着,一遍又一遍,刺耳凄厉:
“错啦——错啦——”
泣血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公堂中,久久不散。
李成欢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他抬手打开笼门。
那只鹦鹉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擒住。它扑扇着翅膀,喉咙里仍含着“错”字的尾音,却再无法完整叫出一句。
“吵死个人。”
李成欢手指猛然收紧。
一声细碎的“咔哒”声响起,那鸟身子一抖,瘫软在他手中。
堂内有人吞了口水,无人敢发声。
华计然心惊:这场戏,李成欢本可以轻轻带过,可他偏偏当众动手,毫无怜悯地掐死那只鹦鹉。李成欢不止是暴戾成性,还在向她示威,告诉她:这里的生死,由他说了算。
这个人,不仅心狠,而且猖狂。
华计然再次看向他的眼中像是冬日寒霜:“李县令,回本官的话。”
一旁的师爷连忙附在他耳边告诉他,华计然的太守身份。
李成欢这才转过头来,慢吞吞地说:“啊,是华大人啊。方才没看仔细,还当是哪家不知礼数的小姐跑出来闹事了呢。”
他这话说得不咸不淡,甚至带着点轻浮的笑,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又慢悠悠地转开。
华计然神情冷淡中带着一丝不耐,语气依旧:“还请李县令将案情如实禀明。堂上案情未明,李县令却与鸟为伴,不合规制。”
站在一旁的师爷连忙踏前一步,笑着打圆场道:“李大人玩笑话,华大人莫怪。回禀大人,方才堂下拖出去的那人,是昨夜府衙值房纵火案的主犯。人已伏法,口供、证词俱在,请大人过目。”
他说着,将手中的卷宗恭恭敬敬地递到华计然面前,她接过卷宗,低头翻看。
说是卷宗,不过是一页纸。她扫过案卷,上面写道:
嫌犯王明,漳平更夫。因与值房支计有旧怨,心怀不满,昨夜子时,趁支计值夜之机,潜入值房,纵火焚烧,致支计被困火中,命丧当场。今早被捕,已供认不讳,具结画押。
卷宗里除了一个血迹模糊的手印,没有旁人佐证,甚至连仵作的验状也未附上一页。而说是对死者心怀不满,却连具体的事由都没有交代。她眉头顿时锁得更紧。
比起火情伤亡,令人更寒心的是茂别这群人对卷宗的敷衍,对法理的不屑和对人命的漠视。
“这便是全部?”她叫人将卷宗收好后,质问道,“口供之外,可有旁证?仵作的验状又在何处?”
师爷闻言怔了一瞬,勉强笑道:“案犯方才在堂上已将纵火之事供认不讳,且所供与现场情形相符,火源确在值房外侧柴堆处,推断无误。再者,案情紧急,李大人便以从简之法……”
“从简之法?”华计然打断了他的话,神情肃穆冷漠,字字铿锵道,“一桩命案,值夜之人活活烧死,这么大的火势,死者的叫喊声,都没有引来一个人?只凭一纸口供便算结案,茂别县衙断案向来如此儿戏?”
师爷额头隐隐冒汗,却还要支撑:“这……实在是案犯伏法果决,毫无抵赖之意。”
此时,府衙外忽传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美貌女子满身尘土、蓬发遮面,膝盖上的布料已经残破不堪,仍一步一顿地跪爬进堂。她抬起脸来,嘴角被打的红肿裂开,却依稀可见昔日美貌,眼中泪痕未干,却更有一股死也要言明的决绝之色。
“华大人——”她声音哽咽,哀求声却撕心裂肺,“奴家有冤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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