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空青点头:“在机器人研究领域,目前只需要上结构学的课,不过有在带博士生。”
机器人研究和结构学鹿蹊不懂,但他知道能带博士生的老师,是个什么层级。
鹿蹊的喉结艰难滚动着,手里的刀叉缓缓放回桌面上。
谁懂啊。
那种理想型从二次元破壁而出不说,还自带情窦初开时的白月光光环,最后——甚至连职业都带了百分百诱.惑力加成的感觉!
但在震撼过后,鹿蹊很快意识到两人间的差距。
“我的话,就是画画的,会卖画,接一些熟人的商单,有时候也会……”鹿蹊说着,声音含糊了一下,“随便画画。”
并不是职业高低贵贱是否体面的差距,而是季空青看上去就是那种非常传统、一本正经、并且要求生活井井有条尽在掌控的类型。
但鹿蹊显然不是。
他虽然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却是天生反骨,出柜、学艺术、自费留学,高中之后鹿蹊就只朝着自己想要成长的方向奔赴,生活里从没有按部就班这个词的存在。
甚至能做出直播画涩图这种在长辈看来绝对离经叛道的行为——即使不露脸。
鹿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季空青敏锐察觉到鹿蹊的眸光冷淡下来,不再是刚才进来时和之后聊天时闪亮亮的样子。
他微微蹙了下眉,脑中飞快排查刚才的话题,然后精准定位到鹿蹊的变化是在他们彼此交流过职业后。
但季空青不明白问题出在哪。
在他看来,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信息交换。
之后的两人也只是简单聊了聊,从彼此记忆重合的初高中,到高中毕业后的经历。
在聊到同样是留学,但彼此之间完全不同的生活经历后,鹿蹊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季空青好吗?
当然好。
不论是外表,性格,气质,白月光加成,还是职业,都格外好。
但不合适。
就好像明明都是高中觉醒了性向,他们却像是在两个世界,并没有发现对方。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鹿蹊已经不再是少年时期的纯爱鹿了。
人的XP是会螺旋上升的。
曾经单纯喜欢高岭之花的纯爱鹿已经被淹没在涩图里,现在的Mr.LU,喜欢那种内里大猛攻开车不限速的假正经。
而季教授显然是再正经不过的正经人。
结婚后如果连XP都不能契合,看得到吃不到,吃到了也不对味儿的话,那得多难熬啊?
这不能行。
鹿蹊将最后一口法式焦糖布丁送进口中,用餐巾擦拭唇角,准备礼貌结束这场相亲。
看出鹿蹊拒绝的意思,季空青桌下的手指收紧,声音紧绷:“我们,一起过去停车场?”
如果是对相亲对象有意,那么鹿蹊这个时候当然应该回答好的,然后或许在走过去的路上会提出下一次的约见。
但……
高岭之花虽然好吃,但更懂及时止损的鹿蹊露出一抹抱歉的笑容:“不用啦,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
压着最高限速开车回到家,鹿蹊打开家门,甚至没来得及换鞋,从玄关的柜子里翻出之前塞的画板,用力翻开新的一面。
铅笔在素描纸粗糙的表面移动着,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二十分钟后,一张速写静静躺在鹿蹊的怀中。
画的是季空青。
炭粉被指腹反复揉擦,晕染出深浅不一的灰调,和粗粝的线条一起勾勒出鹿蹊视角下的季空青。
只是和季空青当时动作不一样的是,画中的男人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笔尖快速扫过纸面留下的飞白,让每根手指都仿佛蕴含着力道,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中抬起。
而那颗小痣,被鹿蹊珍而重之地点在虎口处。
因为玄关面积有限,索性盘着腿一坐就是二十分钟的鹿蹊愣了一阵,才缓缓的,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他刚挪动了一下,腿部就传来无数小针密密麻麻上刑般的酥麻胀痛,惹得鹿蹊不禁咬牙咧嘴嘶了好几声。
唉。
即使不合适,但鹿蹊还是要承认。
季空青这个人,对他真的充满了诱.惑力。
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就像是……
他的缪斯。
鹿蹊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但下一秒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缪斯什么的——谁会想要做涩图画手的缪斯啊!
但笑着笑着,鹿蹊又长长叹了口气。
就是太正经了。
可惜,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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