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榻榻米睡久了,一换到这里,一有时间,第一件事就是先买了一张合心意的床。”
“可能我们中国人,中国的腰,还是要床的。”她歪头笑,有点俏皮。
沈楝不想她误会,攥了攥手中的鼠标,解释:“我不介意打地铺的,也没有觉得不方便,但是,我怕你不方便。”
郑汀雨摇头,望进她的眼里,承诺:“我没有不方便,如果我觉得不方便了,我会告诉你的。”
沈楝犹豫,郑汀雨拍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替她定案:“好了,你不要找房子啦,我们就继续这么住着吧。”她站起身,把沈楝身前的笔记本合上,侧身倚靠着桌子,笑望着沈楝。
“好不好啦?就这样吧?”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在撒娇。
沈楝完全抵挡不住,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全是催促:“答应她!”
她只能表示,那她要支付房租。郑汀雨不接受,沈楝只好退而求其次,表示要自己支付水电费,郑汀雨答应了。
于是沈楝计划着把郑汀雨转给她的那一半伙食费都存下来,等以后搬出去的时候如数还给郑汀雨,又这么接着住了下去。
她从未妄想过能与郑汀雨长久地住在一起、更没有想过郑汀雨能喜欢女生、乃至于喜欢她,所以能多得一时的共处时光对她来说都是侥幸,她很珍惜。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偷偷开心多久,夏云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四月初,清明未过,后厨备菜时,夏云忽然向她打听,昨天晚上郑汀雨回去以后有没有和她说什么。
沈楝这才知道,原来烤肉店的社长夫人前几天给郑汀雨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在日的华人二代,是个医生,条件不错。昨天晚上,郑汀雨没有在烤肉店上班,不只是单纯地去和社长他们一起吃饭。
那一刹那间,痛苦与惶然胀满了沈楝的心扉。
其实作为适婚年龄的直女,郑汀雨答应去相亲、甚至之后恋爱结婚,完全都是可以预见的、迟早的事情,但在那一个瞬间,沈楝忽然深刻地意识到了,原来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她多少都还是有因为郑汀雨之前的不答应夏云介绍的相亲局而对郑汀雨抱有了她对婚姻不热衷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原来,她早已经比自己以为的喜欢郑汀雨还要更喜欢郑汀雨。
她垂下头,心慌意乱间切到了手,痛意尖锐得让她清醒。
她回过神,把手放到水下冲洗,压下苦涩,若无其事地回:“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夏云在炸炸物,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也没有留意到她的流血。她失望地叮嘱沈楝晚上回去记得帮她探探郑汀雨的口风。
沈楝很轻地“嗯”了一声。
晚上,烤肉店没有排班,她盘腿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做日语练习题,笔杆在纸上投下阴影,随着她笔尖的动作不停晃动,沈楝写着写着,无端觉得这片阴影恼人。
心神不宁,心烦意乱。
她干脆停了笔,关了客厅的大灯,只留着一盏小台灯,外放了日语听力当背景音乐,靠着背后的墙壁专心地发起了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关忽然散射出柔白的光亮,沈楝下意识地偏头,看见是郑汀雨下班回来了。
她把包和钥匙挂在门后的置物架上,换了鞋,洗了手,走近了望着沈楝笑:“在学习吗?怎么不开大灯?”
玄关处的感应灯因为郑汀雨的长时间离开自动熄灭了,室内又只剩下一片昏朦。
沈楝怔怔地,还没来得及回答她,郑汀雨蹙眉,又问:“你手指怎么了?怎么包创可贴了?切到手了吗?”
她矮身侧坐在她身边,拉过了她受伤的左手,小心查看。
昏朦中,她脸上的温柔与关切依旧清晰得动人。
沈楝望着她温柔的眼,心脏忽然涌起密密麻麻的痛,鼻尖一酸,眼眶发红。
她忽然觉得命运好残忍好刻薄,为什么总要把一颗明明不准备恩赐给她的糖果放到她的眼前,诱惑她,又直白地告诉她:她永远不会属于你的。
她连忙低下头想掩藏情绪。
郑汀雨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凝视着她,轻声问:“怎么了,今天受委屈了吗?是夏姐骂你了吗?还是遇到难缠的客人了?”
她声音本就温柔,语气一放轻就像哄人。
沈楝心脏更酸,泪意愈发汹涌。
她努力克制住,哑声说:“没有,都没有,是我自己今天情绪突然有一点不好。”
郑汀雨将信将疑,温声:“怎么了吗?”
沈楝摇头:“没事。”
郑汀雨知道她是不想说,沉默了几秒,便又问:“手呢?怎么了?”
沈楝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可以抬起头看她了。她努力语气平常地说:“不小心切到了,很浅的小伤口,没事的。”
喜欢冬日花火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冬日花火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