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楝从实验室出来,脱下实验服,洗过手,仔细地涂上了一层护手霜后,戴回抽屉里的萧邦手表,驱车回家。
她准备应邀前去参加一场聚餐——同事兼邻居陈之往母亲的生日宴。
陈之往母亲今年刚满七十,五年前随女儿和女儿的女朋友自中国北方的一座小城移民到的美国,初来时语言完全不通,沈楝偶然在社区里被她问过几次路,知道她是陈之往的母亲,顺路载过她几次后,就很荣幸地被老太太升格为好朋友中的一员。
尽管沈楝自觉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太值得老太太放在心上的事,她和陈之往在公司里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但不妨碍老太太始终对她释放着善意。
知道她常年独居,老太太每次做了面点、饺子或其他中国特色菜肴,都会特地让陈之往或她太太给她送一点,逢年过节,也总热情邀请她去家里一起庆祝。
沈楝不是热爱交际的人,在一些同事眼中,甚至是孤僻的、离群索居的,但并不真的是不识好歹的人。
老太太和陈之往妻妻二人对她的友善,她都记在心上了。
因此,这一次老太太七十大寿,亲自打来了邀请的电话,沈楝没有推脱,破例答应前往了。
社区近海,公路沿海而修,愈近风雪愈大,沈楝为行车安全,不得不放慢车速,耽误了一点时间,比预计的要晚到了一些,所幸没有迟到。
陈之往与太太共同购置的独栋别墅里聚满了人,除了陈之往和太太几个交好的同学朋友,还有老太太自己在社区里结交的其他上了些年纪的华人朋友。
满室喧闹的人声笑语。
递上带过来的鲜花、礼物与红酒,与所有人客气地打了招呼后,沈楝安静而礼貌地与大家一起吃了一顿宾主尽欢的晚宴。
晚宴接近尾声,大家几乎都不再动筷动叉了,只依旧坐在桌边闲聊,不时抿一口手边的饮品。
国内此时已经临近春节,大家虽然此刻身在异国他乡,但心难免还是系于国内的亲人,话题自然聚焦于其上,东家长西家短的东西聊得多了,大家的边界感逐渐消弭,话题便越聊越偏,越聊越私人了。
陈之往的一个单身大龄朋友被自己的母亲和身边的阿姨催找对象后,扛不住火力,紧急转移战火,突然点沈楝的名字:“说起来,Selene,我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但是没好意思向你求证。”
沈楝抬头:“嗯?”
女人问:“你是不是真的有对象呀?还是只是用来挡追求者的借口?”
沈楝今年34岁,博士毕业后进入的这家目前就职的美国龙头制药企业,不过五年便在这个中国人很难爬上去的大厂里做到了连升几级,称得上是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偏偏她还长得极为出众,一张冷艳的浓颜系美人脸即便不苟言笑,也已经令人过目难忘。
在整个生物制药圈子乃至这一片的华人圈里,沈楝都小有名气,追求者不胜枚举。但沈楝从来不假辞色,她从来都说:“我结婚了。”
只是,新州的圈子里,乃至更早一些,沈楝读博时的同学们,都无一例外,除了沈楝无名指上似乎从未摘下来过的铂金戒指外,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爱人。
所以也有传言,沈楝所谓的结婚了,只是她拒绝追求者的挡箭牌。
“不是借口。”沈楝目光平静地回答。
那就是真的有对象了。女人眼底有失望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掩藏住了。
“那……那她也是中国人?在国内?”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连陈之往的母亲都忍不住开口询问。
“嗯。”
“那是不方便过来吗?有没有迁居计划呀?”其他老人家们七嘴八舌地追问了起来。
沈楝言简意赅:“嗯,不方便。”
看沈楝没有要多说的样子,同事陈之往想换个话题,换个方向:“哇,Selene你藏得好深呀,你们怎么认识的呀?说实话一点都想象不出来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打动得了你。”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所有人都深以为然。
沈楝也在脑海里回想,是怎么认识的呢?
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郑汀雨。
宝贝,你会希望我怎么形容你呢?
她的眼前浮现起日本那一条条从学校通往餐厅、从餐厅通往家里、再从家里通往学校的烂熟于心的道路、想起了那在金色霞光中,她们曾共同拥有过的富士山、想起了那一簇簇仰望过的绚烂花火、那一颗颗俯瞰过的东京塔下灯火……
一条条、一簇簇、一颗颗,都是郑汀雨留给她的东京记忆。
烙印在她生命中的、永不褪色的人生影像。
“我们是在日本认识的。”她垂眸,轻轻启唇,目色前所未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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