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悥跟她一起长大，深知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从来不会在她生气的时候与她对着干。
此刻闻婷冷着脸下楼，瞧见位在一楼打扫的佣工，边下楼梯边吩咐道：“小慧，去拿医药箱来，再打盆水。”
“诶！”对方应了一声，连忙放下扫帚去找医药箱。
闻婷已经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抬头看了一眼江悥，那货跟个大型犬似的站在楼梯口委屈巴巴的盯着她，竟不敢靠近她了。
“杵那干嘛？”她斜眼扫了一下沙发，“过来坐下。”
“大型犬”听话的挪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拽她的袖子，低声下气的道歉。
“听听，我错了。”
他倒是深谙哄她的法子，闻婷冷静下来后心疼远大过生气，她无奈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询问：“第几次了？”
前世她发现江悥自残是在婚后的第二年，那个时候他身上已经留下了很多疤痕，大大小小，深浅不一，每一处都避开了要害。
他并不是想死，只是破坏能让他泄愤，鲜血能让他愉悦，□□上的疼痛能让他保持冷静。
所以他砸东西、自残。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在这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自残了。
江悥没有犹豫，答的很快：“没几次。”
“‘没几次’那是几次？”闻婷紧紧追问，并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说清楚。”
江悥低头没敢看她，声音很低，“记不清了，应该……三四次吧。”
其实以前，他没有想过要自残，他第一次有这个念头，是在知道闻婷将要结婚的那一天。
他比谁都清楚，他没有任何身份和资格去阻止，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席卷全身，令他痛不欲生。
当碎玻璃不小心划破他的手指时，当他看着指尖涌出来的血液时，心里突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畅快。
他不可能去伤害别人，他骨子里的教养也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想到了自残。
闻婷听到这话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刚开始，他还没有对此产生依赖性。
她继续追问：“除了这条胳膊，还有哪里？”
江悥轻轻摇头，“没了。”
闻婷仔细确认，“你每次划伤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吗？”
“嗯。”
不待闻婷再问，刚才的佣工小慧拎着医药箱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与她年龄相差无几的佣工，手里端着盆清水。
两位女生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小慧一抬头就瞧见了江悥的胳膊，咋咋呼呼的问：“三少……不对，先生你怎么受伤了？”
闻婷忍俊不禁，斜了一眼江悥，调侃道：“他自个儿作的。”
“啊？”小慧不解，刚要再问，她旁边的女更抢先接道，“啊什么呀？赶紧把纱布拿出来。”
小慧连忙照做，打开医药箱用剪刀剪了一截纱布，浸了水后拧干递给闻婷让她清理。
她一边接过一边对江悥说：“胳膊抬起来。”
“嗯。”江悥乖乖照做，这会儿倒是听话。
闻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擦掉伤口旁边干枯的血迹，待换洗过两次纱布后，那三道刀痕旁边的血迹才总算清理干净，露出深浅不一的伤口。
小慧立马拿出碘酒和棉签，将两根浸了碘酒的棉签递给闻婷，她动作虽轻柔，但默不作声，江悥猜不透她的想法，在棉签触碰到伤口时故意卖惨，轻轻“嘶”了声。
“忍着点。”
闻婷本就没敢使劲，闻声动作就更轻了，她拿着棉签仔细的清理着他伤口里的血污。
其实只是乍一看严重，洗去血污后伤口虽长却不深，闻婷猜测他应该是用美工刀划伤的自己，好在还没疯的太彻底，有的救。
她给伤口清理消毒后，又涂抹了一些消炎防感染的药膏，用纱布缠了几圈，边把他袖子放下来边说：“先去吃饭，待会儿又要凉了。”
“好。”江悥起身，落后一步跟着闻婷。
两位佣工见没她们的事了，各自端着东西离开，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厨房旁边有一个小餐厅，江悥和闻婷进去的时候，饭菜已经摆上桌了，张慧敏正在给他们盛汤。
“张姨。”闻婷在江悥对面坐下，抬手接过张慧敏递过来的汤碗，“这什么汤啊？好香。”
“蛤蜊汤。”张慧敏一边盛米饭一边笑着说，“先生知道太太喜欢喝，特意让人……”
“咳！”江悥突然轻咳一声打断张慧敏的话，他握拳抵在唇边，神色有些不自然，生硬的转移话题，“张姨，小慧该去学校了。”
小慧，大名杨慕慧，是杨茂平和张慧敏的小女儿，今年十六岁，在读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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