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的油烟被风扇吹得四处飘散,许廿天眯着眼睛看摆在前面的一堆叫不上名字的肉。
表情逐渐扭曲“肝子?血管?羊奶??”他抬头,不可置信“这能吃?”
梁怀知已经熟练地点好了单“老板,十串羊肉,两串牛筋,两串血管,四个肝子,一半要辣子不要辣。”转头看许廿天“点太多吃不完,第一次悠着点,这肉多分量大,我怕你第一次吃膻不习惯。”
许廿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先…先吃肉吧。”
肉串上来时滋滋冒油,许廿天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我靠,这么香?!”
梁怀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慢点,没人跟你抢。”
许廿天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嘟囔“你不懂,我家从来不让吃这些……”他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
梁怀知没接话,只是把水推到他面前。
夜市嘈杂的人声里,许廿天突然问“你经常来?”
“嗯。”梁怀知用筷子挑着鱼刺“没钱的时候就来闻闻味儿。”
梁怀知盯着许廿天手里那条烤鱼,眉头微皱“三十块?”
许廿天正往嘴里塞章鱼小丸子,含糊不清地点头“昂,怎么了?”
“哎…有点贵,刚刚付款怎么不拦着我点。”
“算了,就当促进当地经济,毕竟是后山现钓现烤的。”梁怀知叹了口气说。
“话说…你一个当老板的怎么还在村里当干部?你不会真是这的人吧。”许廿天问。
“没,我是被流放的,本来过来挂个空职,奈何上面不给我发钱,马上穷的吃不起饭了,所以接手了这个民宿。”
许廿天噗嗤笑出声,差点把嘴里的肉喷出来“梁干部,你在这扶贫先把自己扶穷了啊?”
梁怀知瞥了他一眼“所以现在靠收你房租回血。”
“本来就没人来,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当然要让他满意喽。”
许廿天突然把剩下的半条鱼推过去“喏,分你一半。”
梁怀知挑眉“良心发现了?”
“不是。”许廿天理直气壮“我吃不下了,不能浪费。”
“行…”梁怀知默默挑了一筷子,不吃白不吃。
“许廿天。”
“什么?”许廿天正一口一块肉吃的满嘴流油。
“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你说的挺对的,我真的记性不好,以前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梁怀知问。
许廿天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想回答。
“不说就算了,我就是随便找找话题。”
“我能告诉你。”许廿天犹豫了一会开口“但你知道是个什么就行了,别追问了。”
“行。”
“我有点应激反应,就是俗称的PTSD,有一些人或者事会忘掉,挺奇怪的,大概是后遗症吧,后面我就一直记性不好。”
梁怀知的筷子停在半空,烤鱼的油脂滴在一次性餐布上,晕开一小片油渍。夜市嘈杂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只有许廿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PTSD?”梁怀知放下筷子,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度。
许廿天正咬着牛筋串,闻言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飘向远处卖糖炒栗子的摊位。风扇把烧烤的油烟吹散,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梁怀知突然伸手,用拇指蹭掉他嘴角的辣椒面“这个也会忘吗。”
“什么?”许廿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梁怀知的手指很凉“此时此刻。”
许廿天愣住,嘴里的牛筋突然不香了。他盯着梁怀知手腕上那道疤。
“应该…不会吧。”他低头喝了口汽水“又不是什么大事。”
梁怀知低下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问这干什么。”许廿天撇了他一眼。
“没什么好奇。”梁怀知拿了串肝子塞嘴里嚼吧嚼吧。
梁怀知嚼着羊肝的动作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咽下去“这肝子烤老了。”
许廿天盯着他手腕上那道疤看,路灯的光斜斜照过来他突然问“你手怎么伤的。”
“切菜。”梁怀知面不改色。
“放屁。”许廿天一把攥住他手腕“这疤一看就是利器划的,你当我是傻子?”
梁怀知垂眸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笑了“那你觉得是怎么伤的?”
“我哪知道。”许廿天松开手“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切菜。”
他盯着梁怀知的手腕看——那道疤太整齐了,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刻意划出来的,根本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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