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沉浸地写完第一小节的题目,林长赢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母亲。
对方以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他,温柔笑着,林长赢也回以笑容,但显得过于僵硬。
“怎么又把空调关掉了?”
“太热了。”
“你容易发烧,开着好。”
嘀声过后,空调再次运作起来。
汪雪梅将遥控器随手塞入自己的围裙口袋,拍拍手说道:“吃饭了,今天做了营养均衡的大餐。”
林长赢闻言睫毛不自然地轻颤一下,为避免母亲察觉,他立刻起身朝客厅走。
一边走还一边说:“好,我最喜欢妈妈做的大餐。”
餐桌之上是暖橘色的灯光,照在绿色的碎花桌布上,一副温馨景色。
餐具都是些白色带着小花的样式,两个盘子里分别是清炒西兰花和白水煮过未加任何调料的青菜。
另一个大碗里装着精心炖煮的热汤,只是大块的白萝卜与散发着油腻的肥肉,让林长赢只看一眼胃里就开始产生不适。
小碗盛上白米饭到他的面前,对方松手时用了有些力道,林长赢捏着筷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别给我说不想吃肥肉这种话,我不爱听。”慈眉善目的母亲换了一个表情,冷冷地注视着他。
林长赢的回应是立刻夹起一块肥肉,塞入嘴里,“妈妈做的什么我都喜欢吃。”
“吃饭记得嚼。”
“好。”
直接硬吞的想法破灭,林长赢尽量让自己的思绪不在这上面,但口中恶心的口感,让他止不住想干呕。
但不可以,他微微低头,忍耐着嚼过,吞下那肥腻的猪肉后,一块新的肥肉被夹到他的碗里。
林长赢感觉自己手都有点抖,他夹了几次也没夹起来,哆哆嗦嗦的,筷子在听见一声拍桌声后彻底落下。
“我天天给你当保姆,累死累活地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嫌东嫌西,是不是就是在嫌弃我这个当妈的!”
女人尖利的怒吼声似刀子一般穿入耳膜里,林长赢喉咙滚动,压抑住呕吐的欲望。
“我没有。”
“你没有?每天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笑了吗?现在为什么不笑?”
“是不是我和你爸离婚你跟了我委屈你了?”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啊?”
女人歇斯底里,愤怒和怨恨盘根交错于她的心底,将人变成疯子的模样。
林长赢伸出手拉住母亲想揪头发的手,冰冷又粗糙的手,他拉得很紧。
“我不委屈,和妈妈在一起我是最幸福的。”
少年人重新露出孩童时期最常见的笑容,眼睛弯弯,酒窝浮现。
汪雪梅情绪彻底失控,扑入自己儿子的怀里,眼泪浸湿对方的毛绒睡衣。
林长赢僵硬着身体。
良久之后,沉默地拍拍女人瘦弱的脊背。
…
裴程这边刚打扫完屋子,坐在干净柔软的皮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休息多久,就因为骤然响起的争吵声吓得手一抖,水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他叹气,又拿出拖把开始拖地。
耳畔争吵声不停,但仔细听来,更像是单方面的辱骂。
城北是这样的啦。
裴程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他听见一道微弱,但足以让他心神一晃的声音。
“林长赢?”
…
晚餐时间煎熬至极,像一道专为他研发的酷刑。
林长赢不需要洗碗,他的母亲说。
“你的手是用来学习的,不可以干这些粗活。”
“你的肠胃不好,不要吃学校里的饭菜,也不要吃外面那些小吃,不干净。”
“于老师,我们长赢不做值日,别安排他做这些事情。”
“希望各位成绩不好的同学不要影响我家长赢。”
每当一个人的时候,母亲曾经说过的话语又会响起在耳畔,同学、老师诧异的目光,像把他钉在耻辱柱上,时时刻刻受着鞭挞。
耸了耸鼻子,林长赢把脸埋进枕头,片刻后又从床头缝隙里摸索出一个黑色封皮的牛皮本子。
他拿出自己的钢笔,笔尖沾上墨汁,在新的一页白纸上写下一句话。
字迹不似作业时工整,但龙飞凤舞,别有一番风骨之意。
屋外传来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林长赢茫然听着,手不知不觉在本子上,写下了裴程的名字。
“城北好吗?”他嘴里喃喃。
窗外又开始每天夜间都会有的“节目”,争吵、哭闹,他与母亲前不久也上演了一出。
“城南呢?”
林长赢没去过城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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