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漕运之事,高拱已然决定要按照给事中李贵的提议在胶莱河的南北二流中开辟新河,沟通南段胶河河北段莱河,这样漕运就能由淮入海,减少南粮北运的难度,这事无需与张居正讨论,说这几句话不过是寻个话头开场,只是高拱自来性格耿直,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有些压不住脾气,讥刺之意被张居正听了出来。
“太岳,听说你最近发了一大笔财?”
张居正蹙眉,心里也镬铎,不知高新郑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到底为何,“什么?”
高拱一拍桌子,胡子也随着情绪戟张起来。
“听说徐家给你送了三万两银,求你居中斡旋。这徐华亭致仕后的日子过得不错么?一次出手就是三万两,好阔的家底!”
张居正陡然变色,黑夜仿佛暗藏着觳觫的冷箭,那凛冽的箭光已然瞄准了他,待他一晃神间迅疾而入,众镞攒体。
“元辅哪里听来的消息?绝无此事!”
高拱瞅了张居正半晌,才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又没说要弹劾你,有没有的也无妨,只是若徐华亭想要留下令名,最好认真管教一下自己的儿子们,不要让咱们大明的明公们给他擦屁股,简直斯文扫地!”
张居正不管高拱的讥刺,高拱这话不好听,甚至是十分不堪入耳,在相继逼走了四位内阁阁臣,扶持了两位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新郑公携内外当国之胜,已然权威赫赫、无人能膺其锋芒了。
“元辅。”
张居正此时已平静如初,不紧不慢道:
“上师今年的诞辰我就没有亲至,上师心内怕是恼了我,昨天倒是收到徐璠的拜帖,只是其人行为乖张、做事又偭规错矩,我就没见,让管家将此人的帖子退回了,实不知三万两银之事。况仆向与上师相与,不违法、不逾礼,实无不可见人之处。”
高拱这才面色稍霁,“没见就好,你我在内阁,备圣人咨询,必要凛凛奉法、严大辟之行,大明只有一天,可没有二天。”
大明头上只有一片青天,就是皇上。高新郑所说的却是‘二天’之典故,既有警示又有提点。
张居正亦是学富五车之人,哪里听不出来语中双关?
‘二天’一典,是说后汉苏章当时身为冀州刺史,其友人清河太守脏奸,也就是说清河太守贪污坏法。苏章至,清河太守设酒叙欢招待苏章,席上太守道:“人皆有一天,而吾独有二天。”意思是别人头上只有一片青天,而自己头上却有两片。
这第二片天自然是指苏章了,这既是恭维对方,也是在变相投靠求关照。
苏章这样回复:“今日与故交饮,私恩也。明日冀州按事,公法也!”今日与你宴饮,是私人交情,明日依法办事,则是国法无情。
太守默然,翌日,遂正其罪。
张居正肃容拱手行礼道:“仆循苏章之矩,谨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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