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起来吧。这次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是意外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皇后在旁听了倒是一惊：“怎么？这还会是人为么？什么人这样大胆，居然敢在皇宫大内行此事！”
李贵妃亦是忧心忡忡，“姐姐不知，也是这几天圣上身体有恙，这四司八局十二监多少有些人心浮动，听冯保说当值人员渐次疏懒，就怕此时有人乘虚而入。姐姐可还记得隆庆二年大火？烧了乾清宫、烧了坤宁宫，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至今查问不清楚，那一次皇宫彻底清了一遍，这才安省了几年，真是不得不防！”
皇后听这话，不由得簇起秀眉，拍了拍李贵妃的手，道：“难为你了！”
冯保心念电转，本想着这是个好时机，为何不能借力打力，孙海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是他关联着太子，这事儿就能上称去称一称，要是能瓜蔓牵连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身上，说不定自己就能顺势拿下孟冲的掌印之位。
追溯起来，冯保与内阁首辅高拱的交恶最初就是因为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按照惯例，前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罢归，也该是身为首席秉笔太监的冯保顺位接掌司礼监掌印之位，结果高胡子仗着自己是圣上的师傅，与圣上感情深厚，阻了冯保两次上进之路。
第一次高拱推荐了陈洪，为了答谢陈洪想方设法起复他的恩情，这也无可厚非。冯保好容易熬到陈洪也罢归，不成想高拱第二次又推荐了孟冲。圣上令孟冲伺候了几回饭食，倒是觉得这人憨头憨脑，有三分可爱之处，也就答应了。
这孟冲是个什么跟脚？不过是尚膳监的伙夫出身，在内书房给冯保提鞋都不配，现在也能公然压在冯保头上！小小膳夫居然也妄想掌印社稷，简直岂有此理！
这到了临门一脚，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再一再二绝不能再三！气得冯保是油煎肺腑、火燎肝肠，自此后就将高拱狠狠记在了心里。
现在这个时机倒也正好，孟冲立身不稳，借小主子受伤这个事儿，牵扯一下孟冲，保不定有奇效！
冯保心念电转间，突然瞥见了小太子那沉凝的脸色，小太子紧紧地盯着他，冯保感觉到那眼神里藏着一种过去不曾发觉的锋芒，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到了嘴边的话就转了个弯儿。
“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目前倒是看不出什么，那孙海刚进宫两年，上上下下的人都还没有摸熟，若有预谋，不至于一丝风声不露，况且太子爷身边的人，奴婢是一个一个详查的，都是身世清白的小宦官，不是知根知底的万万不敢让他伺候太子殿下。怕就怕，其中有人浑水摸鱼。”
这话正切中李妃心中块垒，唬得她立时变色：“这话怎么说？”
冯保犹疑地看了看左右，李贵妃意会，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下，冯保这才叩首道：“最近皇爷爷龙体违和，奴婢掌着内厂，着实加紧了防范。近来有小宦官私自夹带东西进出宫闱，奴婢命人拿了拷问，却是倒卖宫内物品，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倒是牵扯出了别事，据说民间有种提金方，数次被人夹带进宫。”
陈皇后一脸疑惑，问道：“提金方？是什么？”
李贵妃毕竟贫民出身，随着父亲由南到北逃难而来，民间这些事情都熟惯的，一听冯保的话，瞬间就涨红了脸，轻咳一声，拿手捂住嘴，悄悄在陈皇后耳边道：“提金方全名是美女倒提金方，是那方面助兴的药物。”
陈皇后也被说得脸红，但是转瞬间便惨白了脸色：“那这药岂不是？”
李贵妃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后宫皆是宦官和女子，自然用不着这样的热药。那这热药是给谁的？除了皇帝，不做二想。
陈皇后便先滚下泪来，“堂堂一国之君……”
“姐姐！”李贵妃忙拿话截住了她，略一思索，便有了决断，“皇帝如此，身边必有小人，司礼监掌印孟冲难逃干系！”
陈皇后的手紧紧掣着一方罗帕，纤瘦的指节似乎要将罗帕扯出丝来，“孟冲贴身侍候皇帝，就算不是主谋，也必是知情人。冯保，你掌控东厂，派人盯着他，若有异动，当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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