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熹微,宛如被筛子滤过,穿透竹叶缝隙,洒下一道道金色光束,将飞舞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仿若点点繁星在林间穿梭,微风轻拂,竹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低语,而林间两道修长身影并肩同行,踩过竹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姐,你累不累?”穿着青色布衫的男子挥动袖口抹了一把鬓角的汗,与领口一同的,是都绣着素色滚边,利落又不失雅致,腰间系一条同色腰带,挂着一枚香囊,随着步伐晃动。
身旁的女子轻轻摇头,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罗裙,裙摆绣着淡雅竹纹,走动间,似有暗香盈袖,墨发松松挽起,一支碧玉簪斜插其中,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边,更添温婉。
“姐,这竹林我从未来过。”他随手捡起路边的一根小竹棍,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惊慌了起来,“姐,你说这山里会不会有猛兽出没啊。”说到这,他瞬间瞪大了眼,“姐…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曾经遇到过狼群!可吓人了…”说罢他攥住了女子的衣角,止住了两人的前行。
她被迫停下,无奈轻叹了一声,微凉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安慰,“凤鸣,狼群只在夜间出没,且,狼群是食肉的,在深山,不会居住在竹林的。”
李凤鸣听懂了姐姐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有些不安,“说不定有的猛禽也吃竹子吃笋啊…”
“如若有猛禽以食素为生的话,它的凶猛程度还不及我私塾门口那只大黄狗。”
她随手将飘落在弟弟头顶的枯黄竹叶拿下,“好歹是个官,怎么胆子如此小?”说罢她一人继续前行,李凤鸣听到这话一下羞红了脸,说话都磕绊了起来,连忙追上女子的步伐,反驳道:“这…这不一样,姐,我是心有余悸嘛…”
“官场如战场,权贵之势压在身的时候,不比豺狼虎豹来的可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似是在寻些什么,左右环顾了一圈,无果,又往远处眺着。目光所及之处,四下皆是翠绿长竹,密密麻麻好似自然布下的兵阵,直至苍穹。
看来还得要再往前寻。
日上三竿,高悬中天,眨眼就到了晌午,太阳肆意倾吐着光热。空气似被点燃,连风都裹挟着滚滚热浪,如滚烫的绸缎拂过面庞。
李凤鸣实在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大石上,不停的抹着额角和鬓角的汗,“姐,那算命老道说的可信嘛?你可别被他骗了,这地方哪里像是有人居住的?”
“可梦境不会骗人。”
看到李凤鸣累了,她也停下脚步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歇脚,拿出手帕擦了擦鼻尖和颈间的薄汗,回忆道:“我曾不止一次梦见过一场大火烧毁了一间客栈,里面有一个红衣人,身上被火焚烧,那双眼凝视着我。”
“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是男是女,很模糊,但那双眼睛却是…”她停下描述,闭了眼,似乎在回忆一般,过了一会又睁开,“明艳,但带着杀意。”
几日前
“不……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烧………不要………”
一声惊呼,梦境被打破,冷汗湿透衣衫,寒意从骨髓渗出。望向四周,她大口喘着粗气,房间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可恐惧仍紧紧攥住心脏,久久无法消散。
第三次…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窗外一声声的打更声提醒她已然是四更天,天微亮,夜微凉,披起外衫,她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喝着以缓心神。
杯延碾在唇边,她将梦境又回想了一遍,睡梦中,原本静谧的世界陡然被一阵热浪搅乱。不知何处蹿出一簇火苗,像是暗夜中悄然点燃的恶念,眨眼间便成燎原之势。
滚滚浓烟裹挟着刺鼻焦味,如狰狞巨兽,张牙舞爪地扑来,呛得无法呼吸。四周的陈设,桌椅板凳,被火舌疯狂舔舐,发出阵阵的哀鸣,炽热的温度烤得空气扭曲变形。
梦里的她站在火海中,脚下滚烫,似踩在炭火之上。火焰将四周封死,热浪一波波袭来,皮肤被炙烤得生疼,骤然间,凄厉尖叫划破死寂夜空,一个身穿红衣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全身都被火舌贪婪舔舐着,每一寸都在痛苦痉挛,他在火海中无助打转,双手疯狂挥舞,她想要救他,可梦中一切都无能为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将他层层包裹,最后,呼喊被火势吞没,只剩一双眼死死盯着她看
那可怕的火景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以及那双带着杀意与恨意的眼。
“施主,药只能治身,治不了心和境,若想解此梦,还需往北边的瀚海林一探究竟。”
“瀚海林?先生,我不懂…”
“等你去,你就懂了。”
“这是你的命数,它不是劫,是你的缘。”
李凤鸣托着下巴的动作变成了挠头,他十分不解,但因为是姐姐说的,他尽努力的去想,明艳和杀意其中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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