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掠过少女额前碎发,她低声一笑,眯眼时眼尾弧度稍尖:"若你这算失败..."尾音染上几分自嘲,"那我这救不了人的医修,岂不该折了银针,回谷种药?"
晚苏木怔怔地望着掌心,灵药残留的金痕在烛光下泛着细碎微光。颜鹿竹的嗓音清润,似三月溪水漫过冻土,竟将她心头郁结的苦闷一寸寸化开了。
——真是古怪。
骨缝里新生的倒刺明明还撕扯着血肉,灼痛未减分毫,此刻却让她莫名忆起幼时窝在娘亲怀里的光景。
娘亲执梳的手总是很轻,顺着她的毛发慢慢梳理,偶尔碰到打结处,便会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带着笑的"小狼崽"。
她无意识地朝颜鹿竹的方向蹭了半步,靴底摩擦地板的声响却猛然惊醒了自己。晚苏木浑身一僵,耳尖腾地烧了起来。
她在做什么?鹿竹姐姐又不是娘亲!
“鹿竹姐姐。”晚苏木突然抬头,獠牙无意识磨了磨下唇,“那日我那般摸样……鹿竹姐姐为什么会提点我?”
太岁令牌上的浮雕硌着指腹,颜鹿竹指尖一顿。
“阿晚。”她忽然改了称呼,指尖轻轻点向少女护腕,“能把坐骑养得油光水滑的人,怎么会是坏人?”
晚苏木倏地她皱眉头。
“可、可那是基本的!”她急急辩解,“爹爹说——”
颜鹿竹笑了。
这狼崽脱口而出“爹爹说”时,那双黑色的眼睛就会亮得惊人。
“所以啊。”她故意用令牌边缘轻点了点她的衣物,“连马鞍皮扣都记得上油的小狼,凭什么觉得自己救人的样子很狼狈?”
门外突然响起一串银铃般的脚步声。"我家主人慧眼如炬,自然看出晚姑娘与众不同啦!"一道橙红色身影风风火火闯进来,裙摆翻飞间带起一阵清甜果香。
凤泠音凑到榻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晚苏木:"昨日那一刀太漂亮了!"她突然伸手戳了戳少女的面具,"不过这个吓人的东西可算摘掉啦,明明生得这般好看——"
"泠音。"
颜鹿竹指尖在案几轻轻一叩,青瓷茶盏发出清脆的"叮"声。小鱼妖立刻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
晚苏木耳朵微微抖动。这个聒噪的小妖让她想起山涧里总爱啄她头发的翠鸟,明明烦人得很,偏偏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是灵谷粥。"凤泠音献宝似的捧出食盒,"我特意加了......"
她突然噤声,因为颜鹿竹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明日再来。"医修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发毛。
小鱼妖吐了吐舌头,临走前突然凑到晚苏木耳边:"你为何孤身——"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清风推出了门外。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晚苏木低头搅动粥碗,七色莲纹随着她的动作流转,映得少女的脸颊忽明忽暗。
"泠音性子跳脱,但并无恶意。"颜鹿竹执起茶壶,琥珀色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阿晚接下来要去哪里?"
"江灵墟。"晚苏木想了想,道"听说那里很热闹,很适合历练。"
茶盏轻轻落在案几上。
"真巧,我们就在此地。"
晚苏木的勺子突然戳到了碗底。这就到了?!
一块墨玉令牌突然落在粥碗旁。太岁狰狞的浮雕在烛火中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玉而出。
医修的指尖轻轻拢住晚苏木的手腕,力道如春风拂柳般不容挣脱。当太岁令牌落入掌心时,晚苏木只觉得这墨玉触感冰凉,却莫名烫得她耳尖发热。
"收好它,内嵌传音秘术,有事可唤我。"颜鹿竹的声音比月色更柔,却带着山涧清泉般的透彻,"这令牌能化开九成死局——剩下那一成..."
令牌边缘有细微裂痕,虽是颜念私自复刻的赝品,可见了这太岁令牌,犹如见未来谷主本人。
话未说完,晚苏木突然被一阵雪松香笼罩。她茫然抬头,正对上颜鹿竹含着笑意的眼睛,那瞳孔里映着烛火,像是两盏温在雪夜里的酒。
"浴汤里添了雪灵芝。"素手推开雕花木门,夜风卷着后半句话飘进来:"最宜疏通淤血。"
晚苏木呆立在氤氲热气中,直到听见门扉合拢的轻响才回神。
她下意识抱紧令牌,忽然发现屏风后摆着整套崭新衣裙——连贴身小衣都备好了,鹅黄色的料子上还绣着几簇铃兰。只是鹅黄小衣明显偏大,袖口有匆忙改短的针脚——是凤泠音临时改的。
这、这穿上了她还怎么当大侠?
她一把捂住发烫的脸,獠牙面具早不知被收去了何处。指尖碰到水面时又触电般缩回,总觉得那荡漾的波纹里都藏着颜鹿竹含笑的眼睛。
浸入药汤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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