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板父子三个喝了水很快醒来,一切如常。
等缓过劲,众人吃了饼,就又上了路。
外头天热,林子里倒还清爽,越往里越是偏僻难行的山路,各种颜色的土壤,奇特嶙峋的岩石。
孙晟时不时都拿出地图来比照。
隐约有钟磬声,清灵远播,也不知是从南边,还是北边的道观里传来的。
但这回他们去不了那么远,没法瞻仰了。
因为山形连绵起伏,林里坡壁多险陡,遇到跨不过去的天险,就只能绕行。
绕来绕去,就有些迷失了方向,队伍最终不得不停下来。
孙晟主仆聚在一块略微平整的麻灰岩石上研究地图。
田桑则和板板父子四处游走见世面。
他们‘叽叽喳喳’麻雀一般,但浮夸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们更像是野人上了天。
田桑追着一群头上长对蓝角,身前带个炫彩围脖的野鸡从孙晟面前跑过。
忽然见到孙晟将地图摆在地面上,往上扎了一根笔直的木棍,在其落在地图上的影子上画条直线,然后就干坐在旁守着。
田桑收心走回来,拿胳膊撞了未雨一下,“他在干嘛?”
“郎君在重新寻找方位。”
不久板板也过来,问了未雨同样的问题。
“郎君在重新寻找方位。”
过一会儿,许家兄弟又来问一遍。
未雨绞臂,斜眼瞪过去,“在请神,凡人退散!”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木棍在地图上有了一条新的影子,孙晟依样画下来,随后将影子的末点连起来,在图纸东北角原有的方位图标旁画了个新的。
“记!”孙晟认真盯着那俩方位图示。
一字毕,却看未雨手中已经拿了个册子,准备记录了。
“仁寿二年春,四月十七,天气晴好,午时二刻上,据春分正位月余,于武功山西测得东西偏离三分,仍以朗夜之北斗佐之。”
“郎君,记好了!”
孙晟微微颔首,接着就将地图上的木棍拔了,左右望一阵,将地图转动些角度,又一跃上了一块巨石。
田桑这回撞了未风,“他在干嘛?”
“郎君在找参照地物。”
板板父子又追过来,刚想开口,就看未风故意将手中剑整出点响动,白了他们一眼,小鬼就自觉退散了。
没一会儿,孙晟在距离东南百步的距离发现了一处开阔的乱石堆。
他埋头看眼图纸,伸手比划两三下,拿炭笔标下一个点,这才展颜,“找到了!”
孙晟从巨石上跳下来,复将地图摊在平矮的灰石上,比着那个点,说:“我们现在大概是在这里!距离原定路线偏差不大,应该能在明日午前到达约定地点!”
“太好了,郎君!”未雨傻笑一场,遂将小册收起。
观这里的山泉溪流随处可见,未雨不打算蓄水,找了片可靠的小涧,让大家喝饱水就接着赶路了。
跟着孙晟的指引,众人爬坡上坎,攀岩过溪,就在穿过一片荆棘丛林时,出了点意外。
许家兄弟差点被蛇咬了;饿了几个世纪的花脚毒蚊比空气还多;每走一段,还能在外衣上发现毒虫;掀开裤腿衣袖,皮肤上也总有几条神出鬼没的山蚂蟥趴那儿吸血。
于是林里又响起一片抑扬顿挫的惊叫,比刚才野人上天那段还要震撼。
孙晟没法,只好将自己的薄氅蒙到田桑头上,抱起她,使一计轻功,踏着林里的山石树干飞走了。
未风会武,于是带未雨飞,许家兄弟带着板板紧随其后。
出了丛林,众人就在一个平坦的山坳里落了脚。
有条从崖壁落下的水流汇聚成溪从山坳中过。
溪边有许多巨型的石块,所有人都坐在上面剥离蚂蟥。
孙晟主仆来自乡野,对这些自有定力。
田桑是女性,面对这种软绵绵,滑溜溜,不见眼耳,肉眼可见长大数倍的多齿怪物心生恐惧尚在情理之中。
只那爷仨,细皮嫩肉的,不知是真矫情,还是假做作,嗔唤个不停。
田桑被吓哭了,不敢睁眼,把手和腿伸得老远,嘴里嘀咕着‘爹’呀‘妈’的,其次就是骂孙晟。
未雨采了草药,分给大家,又让嚼碎了敷到伤口上,能消炎止痛。
“郎君,她怎么办?”未雨问。
不问不要紧,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往孙晟那聚齐。
“都看我做什么?”
“她在哭!”弟弟许盛说。
“她在骂你!”哥哥许茂说。
“再不把马蛭拿下来,她就要失血而亡了!”未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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