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动了湖面无数的粼粼波光。
鸭子、大鹅、飞鸟随风而荡。
扑棱着翅膀,将脑袋猛劲扎进水里,再扑棱着出来。
实在惬意极了。
湖对头是一座小山。
山外就是赣水。
远观其间有隙。
这池湖水就从那一指山隙中来。
好似水中隐士,不急不湍。
正是夕阳西下时。
远山一竖齐壁石棱间,那枚炙热的骄阳即将没入山体。
它要下班了。
一字白鹤从前掠过,也将归巢。
田桑小心踏上木台。
刚好迎上那波温暖的金光。
有黄白的小花飘落,时有奇香。
抬头望去,正是院中那株大皂。
眼下正是花期,鸟多虫子多。
她抬手接下几朵。
忽然看到面前有缸莲。
缸里有红鱼,鱼儿频频露头。
就等着树上的皂荚花落下来。
有只团胖的灰雀轻巧落到缸沿上。
嘴里也叼了花。
它一到,缸里的鱼就炸开了窝,争相往水面挤。
就像嗷嗷待哺的幼鸟。
而那胖雀,果真将嘴里的花扔到水里给鱼吃。
田桑惊喜道:“这胖鸟还挺聪明,知道将鱼喂肥了吃!”
忽然一阵鸭叫惊了田桑。
也惊了未雨。
是老黑追着鸡鸭跑。
结果,鸡上了树,鸭入了水。
它正撅个狗臀趴在岸边,急切的想下水追那鸭子。
“你们怎么进来的?”未雨放下竹篮走过来。
“走,进来的啊!”
未雨回头。
突然跺脚,一脸恍悟样,“哎呀,门没关,定是见到亮光了!”
田桑抿嘴微笑,慢慢走到孙晟身边。
探个脑袋往孙晟面前钓鱼的浮漂看去。
“会浮水吗?”孙晟盯着书,眼都没抬。
田桑没听懂,拧眉盯着他。
“哎呀,游泳!”未雨出来苦口解释一番。
还给她做了个动作示范。
“哦,不会!”
“抱着。”
孙晟突然从地上拿了根腿粗的三尺竹筒扔给她。
田桑刚接住,就被孙晟一脚给踢下了水。
扑腾了几下,吃了好些水才勉强稳当浮在那根竹筒上。
春日的湖水还是冷的。
田桑打着哆嗦,大吸了几口气,待心神稍稍稳定,指手就骂:“你,你疯啦!都说了我不会游泳,你什么意思?”
孙晟却不急。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
走过去俯身蹲在岸边,一脸阴诡。
“回敬而已,不是还有竹筒吗,慌什么!”
“我又哪里惹到你啦?”
“你说呢?”
“难道是昨天挨了打?我不是替你报仇了吗?”
“哪个要你替我报仇,我挨那板子还不是因为你!”
两人越说越激动。
到后面都是用吼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都说我是神仙派来救你的了!你怎么不说你是扫把星投胎啊!”
“我,你无耻!你,你私德败坏,跟那姓戚的不清不楚,私相授受,害我差点被人冤枉杀人,你无耻!”
“你无耻,无耻你个大头鬼!你就剩无耻了吗?”
“你无耻至极!”
“好嘛,昨天公堂上你还拉着我的手说我是你的人,让他别惦记呢!到底谁无耻?”
“我那是怕连累孙家的名声,奴婢也是人,你本就是我的奴婢,我说错了吗?”
“我呸!”田桑用力打了一水花在孙晟身上。
“我,”孙晟本要‘呸’回去,但他是君子啊。
“你无耻!你没看出来那帮人一句实话没有吗?当心掉他们坑里死无全尸!”
“我死坑里也先拉你垫背!”
“你无耻!你……”孙晟吼得太厉害,嗓子干裂了,猛咳起来。
田桑觑眼看着他,目露凶光。
声气却缓和下来,“争吵解决不了问题,你不总是问我到底是谁吗?赖在你身边有什么目的吗?其实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本不想与你为难,你若真想知道,靠近些,我只说一遍!”
孙晟瞪着她,似信非信。
但看田桑落寞中带点哀伤的神情,他终归信了。
孙晟慢慢探头出去。
田桑慢慢浮水靠拢。
就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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