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儿刚进家门,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奇怪的味道,熏得她直恶心。
她捂着鼻子继续走近,看到儿子已经睡着了,小妹正坐在茵席上,端着药碗喝药。少儿稍一思索,明白了自己闻到的怪味是小妹所喝的药散发出来的味道。
她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妹妹跟前,语气疑惑地问:“怎么好端端的还吃上药了?”
卫子夫没有即刻作答,而是先将手中端着的汤药一口饮尽,过于苦涩的味道刺激得她眉头紧蹙,感觉马上就要呕出来。
见小妹这副“痛苦”的表情,卫少儿心下好笑:还是和小时就一样。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便找到自己储物的盒子,从里面捡了一小块饴蜜,喂进了卫子夫的嘴里。
这饴蜜原是少儿给去病准备的。孩子慢慢长大了,开始能知道酸甜苦辣咸,去病也是如此,而且比起一般孩子,他还格外嗜甜。卫少儿怕儿子吃坏牙齿,于是就把东西藏了起来,没想到却便宜了自己这个怕苦的妹妹。
吃糖的卫子夫没有想到自己是被姐姐“哄”了。她一边含着糖块缓解口中的酸苦的味道,一边犯愁这汤药还得连着喝三副才有效,内心十分苦恼。
糖块儿不大,嘴里的甜滋味很快就没了。想起姐姐刚才的问话,卫子夫张了张口,解释道:“我近来多思多梦,吃几副下火的药罢了。”
“早该如此。”
卫少儿很欣慰,“我早前就说过要给你寻医问药,你偏不听,现在明白了吧。”
“嗯。”子夫朝着姐姐讨好地笑笑,“之前是我任性了。”
“知道就好。”
少儿“哼”了一声,神情颇为得意。待关好储物盒子后,她转头对卫子夫说:“你以后喝完药要是觉得口苦,就来这儿找点儿甜。不过记住啊,别让去病瞧见,更不许喂给他。”
“好,我记得了。”卫子夫笑着应下。
得到了姐姐馈给的蜜糖,卫子夫后几日服药确实顺利了不少。待四副药全部喝完时,晦月已去,新月将至。
侯府每年都会让侯府府医集中检视一次府中奴婢身体状况。今年的检视日期安排在了六月月旦,作为府中女乐,卫子夫自然也在此列。
天刚蒙蒙亮,她便早早来到了指定之处。远远看去,一众婢女皆低眉顺眼地排着队,按次序上前,接受医师诊视。在这一群人中,只有经医师确认身体无恙的婢女才能继续留在府中,要是被查出患有疠疾、伤寒之类的病症,恐怕就得被迁出府去了。
也正因如此,公侯府上的奴婢们自费求医吃药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毕竟一旦恶疾缠身,下一步就是被赶出去,任由其自生自灭;府里是绝不可能让他们留下来“祸害”旁人的,尤其是主家的贵人。
这并非摆到台面上的规矩,但大家都对此心照不宣。
奴隶这种东西,在贵人的眼里不过是个玩意儿,所以卑微的他们只能竭尽全力地自己爱惜自己,而不是企盼着能得到高贵者施加的善意。
卫子夫站在原地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了最左侧才是女乐的列队后,她才快步走到了队伍末尾。
今天来的医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翁,叫吴延寿。
吴医师身材不高,留着花白的胡子,生就一双三角眼,面相异常刻薄。他医术好的很,可为人却十分刁钻,还格外贪财。平日里,但凡有奴婢生病找他诊治,他必定要狠狠敲上一笔,就像是非要剜下人家一块肉才甘心。
前来的奴婢几乎都知道他那不好相与的性格,因此个个不敢多言,皆规规矩矩地等着他来给自己检查。连一向活泼的冯子儿都罕见地安静了下来,忧心着,怕被查出什么病症。
吴医师一个一个看过,很幸运,大多数姑娘都顺利通过了检视,少数有问题的几个也不过是小病症,无须被迁出府。
终于,吴医师走到了队伍的末尾,停在了卫子夫身前。他先询问了卫子夫的姓名,接着命让卫子夫抬起头、张开嘴,而后仔细端详她的眼睛和牙齿。在这之后,又让她用力呼吸,以此来查验其吐息是否正常。
等子夫顺利通过了一系列基本的检视,吴医师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搭在了卫子夫的手腕上号脉。
起初,吴医师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过了片刻,他才探知到卫子夫的脉象往来流利,指下圆滑,而这脉象分明……
他吃了一惊,瞟了眼卫子夫的肚子,小声问道:“你这是……”
卫子夫的脸上划过一丝惶恐。她张望四周,确定左右已经没什么人了,才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吴医师面色一凝,当即就要把卫子夫的身体情况登记在册。可还没等他开口知会坐在不远处的助手,就见卫子夫眼中满是请求之色,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吴医师冷笑,面上一派倨傲,仿佛在说:“我凭什么要替你遮掩?”
卫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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