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了,还不让说了。要是我前男友也是这么牛逼的战地记者,我肯定天天蹲着他的专栏一键转发啊……”羚羊还蹦跶着,被骆弥生受不了地拉到一边。
李和铮坐回去,按了按脑门儿,有点头疼,想,林阳说得没错啊。
算来,这对室友还住同寝室时,他刚刚在也门的驻站崭露头角。
最初那两年报道写得尖锐,现在回看,通篇是初出茅庐的愤世嫉俗。那时他日日置身于战火中,渴望每一笔都手起刀落,以杀止杀。
实际上扛起枪炮的人不看战地报道,习惯看战地报道的人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去到战区。
但——不能不写。假如书写是一道在真正战乱边缘承担了太多莫须有期盼的防线,假如一个片段能点醒一个人,那么便少了数以万计的战争可能性。
虽然他不写了。
总的来说,李和铮不是一个会轻易做出重要决定的人,习惯深思熟虑后再行动,表面看着洒脱,本质上他不会存在一时兴起的情况。
从战区撤回来的决定想起来“痛彻心扉”,却因为和骆弥生突如其来的重新出现在他身边作对比,显得无足轻重。
李和铮冷酷地想着,无论是事业还是人,选择放手的人不要摆出余情未了的姿态,否则终是庸人自扰。
不确定会不会落入庸人自扰境地的骆大夫和林大夫站外远处说话。
骆弥生背对着他,李和铮看到林阳给他递了什么东西,又从白大褂兜里拿出一个水杯,骆弥生喝水的时候微微仰头。
两个人嘀咕了一会儿,都走回来了。
李和铮看着这个水杯递到他面前。
骆弥生的手腕上有淡淡的风油精味。什么时候涂的?
李和铮倒想起来,在哥伦比亚的驻地时,听同僚说起过,风油精的味道可以迅速缓解ptsd急性发作。不确定,因为那时候他们搞不到风油精,也“没空”ptsd。
他探究地看向骆弥生。谁?觉察到了他刚刚发作了所以拿了风油精,还是他……
骆弥生没再喘了,这会儿一切如常,以为他是问水杯:“这个杯子是我的。辞职的时候落下的,羚羊帮我收起来,一直放在这里,我也没拿走,因为有时候会来找他……”
没等李和铮反应,林阳先瞳孔地震:“我靠,老梅你不是吧,你这干嘛呢,给他汇报工作?”
骆弥生没答,李和铮不想让旁人看他们俩微妙的状态,接过了水杯,喝了几口。
喝到水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李和铮面不改色,还是贯彻不要特殊对待的指导思想,嘴对嘴喝水而已,又不是没对过嘴。
林阳不怀好意地笑了,用手点了点他们俩,收走杯子,转身要走。
与此同时,方才骆弥生送进去的那个女生所在的抢救室里跑出了一名护士,从右侧通道里冲出去。
林阳“哎哟”一声:“取肾上腺素去了。我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你们歇着。”
李和铮的抽血单终于叫到了,骆弥生收回了目光:“我们也走吧。”
“走。”
他们两人走到化验室外,骆弥生突然说:“那个女生可能挺不下来。”
李和铮脚步一顿。
“她右肋断了三根,有一根朝后斜插,位置不太好,大概率开胸就会大出血。”骆弥生低声说着,“急诊抢救室里常备20支肾上腺素,突然又去取,说明已经打完了。”
李和铮沉默着听完,抬手,哥儿俩好状,搂住了骆弥生的肩膀:“骆大夫,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你已经尽力了。”
骆弥生垂眼,和他开玩笑:“不是都说最怕听到大夫说‘尽力了’吗?”
李和铮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进了化验室。
骆弥生在原地顿了会儿,抬手,摸了摸肩上被他拍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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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病一场的李和铮在三院输了一周液,复活了百分之八十。
除了第一天骆弥生执意要和他一起外,后面都没让他来,每天自己坐地铁,碰上全天课的晚上来。
骆弥生拗不过他,大约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实在找不到自然说话的状态,更没必要“自讨没趣”。
等李和铮不用每天去门诊输液室报到,三月底的气候也终于稳定下来,白天穿卫衣,早晚加一件外套。
临到月底,最后一个周结束,李和铮才想起他已经有十天没再见过骆弥生。不论处于什么样的原因,他其实应该请骆弥生吃顿饭,把他陪他一起去医院的人情还了,走个彼此心知肚明的过场。
只不过他拿起手机,反应过来,当年分手后他们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回来后,也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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