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和旧情人久别重逢碰上了就吃人家剩菜的,又不是疯了。
愣神的瞬间,骆弥生突然起身,把两人的餐盘收在一起,转身去了收餐处。
李和铮:“哎你……”
李老师看着骆大夫那纯白色的背影,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味不明。
没吃几口饭的骆弥生送完了两人的餐盘,又走了回来,还是双手抄兜,站在他旁边等着。
散落在身体各处的记忆,逐渐冲破那些强行封锁的屏障,与骆弥生有关的许多事慢慢复苏在李和铮的脑海中。
他们一站一坐,李和铮又看看这位明显流露出友善讯号的旧情人,想着,他柔和的面相是白长的,实际上有一双淡薄的眼睛。定睛一看,瞧着是个不好说话的老师,他若是从医,也是铁面无私跟患者多一句话都没有的类型。
李和铮吃饱了也缓过劲儿来,浑身懒洋洋的,站起来,准备和骆弥生一起出去。但他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旧事可叙。
他瘸着拐了两步,骆弥生便皱起眉看向他的右腿:“怎么了?”
“膝盖炸碎了,差点截肢,换了一个。”李和铮轻描淡写,“也是寸,在刚果金待了三年没受过大伤,去了趟苏门答腊追部落冲突,赶上他们上大家伙事儿。没办法,我这人喜欢原装的,和后换的没磨合好,就成铁拐李了。”
骆弥生脸色很难看,收回目光,艳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李和铮扫他一眼,心想着到底还是人不如故啊,瞧瞧骆大夫这救死扶伤的心,感动感动。
他们不熟了。他原本也不是贫嘴的人。对自己开玩笑似的唏嘘两句,根本没往心里去。
出了食堂,李和铮停下脚步,再一次主动冲骆弥生伸出手,冠冕堂皇地说起客套话:“老同学。兜兜转转成同事了,也是缘分,我这一回来举目无亲的,以后多多照应。”
说是这么说,李和铮也只是准备和他碰上了打个招呼,碰不上不联系。
骆弥生沉默着,握上了他的手,低头又抬眼,欲言又止。
两个大男人手拉手站食堂门口半天成何体统,李和铮手腕一动,骆弥生却没松开他。
李和铮:?
“你住哪里?”
“我房子租万柳,”李和铮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有空来玩儿啊。”
骆弥生点点头,又推推眼镜,手收回兜里。
李和铮转身走了。其实他有点想提一句,这天气还是太冷,穿大衣太单薄,看你手都冻冰了。
着实没什么必要。大家都是思想独立的成年人,过了而立之年,冷暖自知,提醒多了显得婆妈,何况——他们并不是和平分手的。时隔多年乍然相见一派平和是个人修养,再多没有了。
李和铮往西门去,前面有一对小情侣手拉手,迈大步,胳膊甩得老高,看着好不惬意。
人间真好啊,选回学校选对了。年轻叔叔又感慨起来,掏兜摸烟,打火机顺着兜边缘掉出去了。
他不得不僵直着右腿弯腰回身捡,这头一低一抬,眼神朝后,起身后顿住。
遥远的食堂门口,遥远的骆弥生还站着没动,一手在兜里,另一手拿着摘下的眼镜,目送着他的背影。
他们恰好还停在能看清彼此的距离内,再一次对视,李和铮起了一脖子鸡皮疙瘩,这下真是从头尴尬到了脚心。远处的骆弥生明显也愣住了,没料想到他会回头,停滞片刻,戴上眼镜,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李和铮站在原地没动,什么都没想,背过风低头给自己点了支烟,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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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再见到骆弥生,是在开学两周后的全校教职工大会上。
李和铮正饱受时差、水土不服、气候骤变膝盖反复疼的多重侵扰。这些年在外头奔波,他的身体形成了非常微妙的自我保护机制,对外界的变化感知很微弱,对人类生存所需要的基本需求所求甚少,疾风骤雨都不怕,四十度的时候他能趴在近七十度的地面上按快门,补给不足了能和大兵们一起荒野求生,逮住老鼠也吃得下去。
而这种自我保护机制像乞力马扎罗山顶上的积雪一般,顽固,坚实,烈日下甚少消融。他回国一个多月了,他的身体才开始意识到,他已经不在战区了,安全到四处都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
换句话说,过惯了苦日子,一下子回来舒服的人间,他反倒出毛病。简直是贱啊!
睡不好觉是小事,水土不服也就是多上吐下泻几顿,怕冷多穿衣服,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腿疼得受不了。
倒春寒来得猛烈,大前天下雨夹雪前,李和铮身上错落的大大小小的疤都在发痒,通知他要变天气,老老实实先戴上了护膝。可那还是不顶用,膝盖疼到睡不着觉,爬起来吞了布洛芬,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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