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只是这盆水怕是立结成冰,郭起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妥当:“殿下与皇上是亲兄弟,年年都送那么多生辰礼。”
他押运的时候可尝试抬过,每一箱都个顶个地沉。放在身侧的胳膊被郭起垫到脑袋下面,接着说:“还有太后娘娘也是殿下的亲生母亲……”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蒋璟没有回话,郭起都以为他睡了的时候他坐起身给他吓了一跳:“殿下可是要起夜?”
“郭侯这个时候睡了吗?”蒋璟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一个新的问题,郭起也只回答:“养伤期间他睡得早,我去看看吧。”
一转头,蒋璟已经躺回床上:“不必,睡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郭诲主仆真是厉害一天能给他扎上两刀。蒋璟或许一直在麻痹自己,他明里暗里打的名号都是煦王府,整个大观最受陛下宠爱的亲王。
“不过,要谢谢你啊,其实当年灭门一直是他的心结。”郭起或许是对刚刚那句话表达歉意,或许只是一句神思。
蒋璟知道,宝宁二十二年夏正值渠渡接连兵破升云、北昌两县,安州封关,传递消息的商队进不去,他估摸有大半年没有郭诲消息。
直到年底才传来捷报收回城池。
平北王府的火灾在煦南州衙以意外定案,他向父皇请愿重查,大理寺也确实派人前往,但带回的是同样的结果。
质疑的种子在他心里埋了两年,宝宁二十四年冬先帝病逝,留下遗诏传位七子蒋琛,十一子蒋璟即刻前往封地煦南。他这二十年最受父皇关注的时候便是能在遗诏上从众多皇子中单列出来。
夏天日出早,睡得稍微晚些日头就出来了,郭起跟郭诲打了招呼要去街上逛半个时辰,郭诲想着柳飞霜进城的两日还没出过门便说自己去照看煦王,他们二人就去城里玩半日。还嘱咐以后在人前可以叫煦王的化名关玉可以叫关公子或是关兄。
“郭侯读的什么书?”
“《煦南地貌考》,关兄可读过?”作战多年他已经习惯主动去了解当地地貌,煦南水系发达,是江南水系主流入海之处,漕运水道更是直贯南北,拥有着整个大观最完备的水军。
蒋璟点点头:“读过几页。”刚来江南这边时他和郭起、柳飞霜一样,非常不适应,为了能摸清哪里适合势力盘踞特地找来诸如杂记、地貌考、地方传说、江南风尚这样的书来读,《煦南地貌考》就在其中,而且与郭诲手里这本一样都出自江南制书局,封皮上带着特有丹桂花拓印。
“郭侯应该没去江南东道水军驻扎营吧,等此事终了我俩可以一起去看看。”
郭家几代都驻守在东北,对水军体系并不了解,如果有这个机会是非常好,但江南东道的将领……他回想着郭起那本名册……
“江南东道水军的统领可是源牝源将军?”
郭、柳二人的调查把煦南明面的关系网翻个底朝天,那几天连王府的暗探都是夹尾巴走路的,生怕一个疏忽就被他俩揪出来,最后为防止麻烦直接撤掉城里的信网。
蒋璟予以肯定并反问:“郭侯认识源将军?”
“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位,应该是将士遗属,今年也有三十多了。”
“那或许八九不离十。”蒋璟注意到郭诲的轮椅被停在光下,于是起身将轮椅往内侧推推:“烈阳灼人,安州不比江南生活的细腻。”
郭诲微转了一下头,在光那边的蒋璟照顾人的手段确实要比自己高超许多,继而他又回过头看书,蒋璟也坐回凳子上去吃今早客栈送来的薄荷糕。
自从昨日严家兄弟来过,掌柜就对他们格外客气,或许是严亮搭了人情。
蒋璟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的去打量郭诲,然后在看看日头估摸着现在的时辰。
太阳投下的光一寸一寸往窗边收去,最后只剩下一步的距离,郭柳二人还是没有回来。连沉迷看书的郭诲也起疑心。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飞霜跟着出不了大事。”郭诲顿了顿,按照经验说:“或许城中出了事他去看热闹了。”
他们三人都是互相了解,他既然不急那蒋璟自然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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