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霰松了口气,又问:“上面可有写什么?”
这可为难坏了宝柳:“我不识字……”
妙霰果然在玩养成“贺四儿”的游戏,她义正辞严道:“做我的侍从哪能不识字?明日我闲暇时就教你识文断字。”我见宝柳皱起脸,意识到妙霰终于折磨起我以外的人了,调侃道:“小乞丐遇见你可倒了霉,不仅要脑袋开瓢儿,还要读书识字。”
妙霰习惯了我说风凉话,不做理会,宝柳却忙着剖白:“不倒霉的,我乐意学!”
妙霰很得意:“会读书识字多好啊,我能写信挣钱呢。”
我呛她:“那明日我也加入你们,写信挣钱。”
妙霰仍不理我,对宝柳道:“你从明天起就是读书人了,也把自己好好拾掇一下,这样邋里邋遢的,实在有碍观瞻。”说得宝柳眼神黯然,低头称“是”。
可怜的小家伙大概穷其一生都没遇见这种骄矜的贵女,只会一味讨好,却不知这会助长她的气焰,从此被支使着东跑西颠。
“我有几身好看的衣服,穿不过来。你收拾好自己后,大可穿我的装束……宝柳,你会洗衣服吗?”
宝柳点头。
妙霰满意道:“那太好了,以后你负责给大家洗衣服吧,我们每个人都要发挥出作用。”
她就这么训出了一个贺五儿?我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
——
3.
宝柳还真听她的,回到破庙就声称要去城郊的河渠洗澡,拿上她一套干净衣服就出发了。
我缩在干草堆里摆弄几枚铜板,妙霰转头对我道:“你是不是要说,他会拿着衣服跑路,不再回来了?”
“他回来我不惊讶,不回来我也不惊讶。”我悠哉道,“不回来就是鼠目寸光,觉得在你身上只能拿走这点儿东西。回来就是放长线钓大鱼,上钩再尝咸淡。”
妙霰笑道:“这世上除了你,原来都是坏人的。”
她说得我一愣,默默道:“我也是坏人的。”
我心中有些不适,说不上来缘由,大概是看她顺风顺水至今没有被骗,反而不太好受。我开始反思这几天她经历的种种磨难——似乎大多是我人为造成的,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前十年从未计划过如何参与小主人的成长过程,只是在华丽的宅院里做个聊胜于无的护卫,如今她母亲委我以重任,不禁让我倍感压力,每做一个决定都充满迟疑。
“你不是坏人呢,这些天幸好有你,否则第一个晚上我就受不了了,不情不愿地回去向那些人低头,可是现在,可久,我知道我也能在家以外活下去。”妙霰却替我找理由,“你只是担心我被骗,你说的很多话我都知道是对的,但是宝柳……就当我想试探他吧。”
“若他背叛你,你也不伤心吗?”我问。
妙霰道:“顶多就是丢套衣服,但认清一个人,就很值得啊。”
看来她并非对危险一无所知,我放心许多,也不再执迷于提醒她世间险恶。天黑后很久,换好衣服的宝柳才回来,他头上有伤,只是涤去了发间灰尘,衣服也系得松垮,害怕弄出褶子一般。
妙霰帮他把绑带束牢,太过亲密的举动让他羞涩地别过脑袋。
“这样多好,清清爽爽的。”妙霰从前也喜欢打扮贺四儿和龙文贲,一边帮他调整衣领一边道,“你家在哪?怎么开始流浪呢?”
“我随父卿南下寻找母亲,走散了,就变成一个人了。”宝柳回答道,“起初有个院子肯留我为奴,后来主人丢了钱,将我们拷打一顿,我虽清白,却因此发了烧,被主人扔出了门,开始流浪。”
我问:“然后就认识了‘她们’?”
宝柳一顿,垂眸道:“我流浪了两年多,一直居无定所,是半年前才遇到‘她们’的。”
我分明记着第一天来这里时,庙中睡着两三个人,第二天就剩下我和妙霰了。而这个宝柳第一天没在庙里,第二天图谋盗窃,今日和我们一起住着——剩下那些人呢?为何不来了?
我这样问他,宝柳道:“从前‘她们’在时,旁人不敢进来滋扰,自从‘她们’走后,庙里就来了人。我守不住,被赶出去,姐姐们出现后,那些人又不敢再来,大概是心中害怕吧……”
我掂掂手中的剑。我没出手就能威慑四方,看来实力容不得一点隐藏。
“宝柳,我现在有点好奇你的态度。”我道,“如果‘她们’回来,你到底要帮哪边?”
“我……”宝柳嗫嚅着不知怎么说好,妙霰中止了他的难堪:“或许可以跟‘她们’谈谈,我们未必是敌人呢。”
妙霰没有天真到见谁都交朋友,所以我更倾向于,她是逃避话题以维护暂时的和谐,但是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
换完药后,宝柳挨着妙霰躺下,才发现她在干草上堆了两件衣服,宝柳烫伤似的弹起来,说什么也不敢睡,妙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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