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后妙霰刚醒,没有奴仆服侍起居,她竟能心安理得地睡到日上三竿。我怀里的油纸勾勒出诱人的烧饼和熏鸡味,才让妙霰没有率先声讨我的不辞而别,她抻长脖子,眼睛骨碌碌地随我转。
“买什么好吃的了?”
我坐下喝口冷茶,缓缓揭晓答案,便有一声喜悦的惊叫从床铺传来。她光着脚迫不及待拆出食指大动之物,而后仰头对我绽放了璀璨的笑容。
那一瞬间,她烂漫得不可方物,我下意识回以微笑,看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像只鸟儿迎风梳理美丽的飞羽。
这是……想拥抱?
我彼时竟因没购买更好的食物而后悔……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这么容易满足,吃点贵的又怎么了?
妙霰乖巧时好像有激发保护欲的魔力,我暂时忘记她的讨厌,伸手揽上她的肩膀,动作不太自在,毕竟我们一向不亲,所以拥抱很快就结束了。我顾左右而言他地提醒道:“吃吧,等会儿放凉了。”
她仍旧维持那个“大鹏展翅”的姿势,催促我说:“为我更围衣。”
我呆了呆,发觉方才全是自作多情,好感又瞬间消失殆尽。我撕掉一块鸡腿,自顾自地祭五脏庙。
“没围衣,你爱吃不吃吧。”
她看我吃那么香,转眼就不讲究了。
昨夜那碗阳春面远未尽兴,她油手油嘴地了个风卷残云,我忍不住提醒她别弄脏衣服,因为没人给她洗——至少我不会洗。
她抬着胳膊含混道:“那帮我挽下袖口总可以吧。”
我一边帮她挽袖子,一边想,十六岁的其他孩子需要穿围衣吃饭吗?可若妙霰不这样,几乎所有衣服都将饱受饭粒和油渍摧残。至于宴会,妙将军宁愿命人一匙一匙地喂她,也不给她机会贻笑大方。
将军怎能容忍爱女不拘小节至此?真以为无时无刻都会有佣人递来帕子和围衣?
妙霰缺少的何止“责任”二字,该懂的又何止感情啊。
等等,我好像在考虑她母亲该考虑的事了——这明明是另外的价钱。
想到“价钱”,又想起将军许诺的宅子。一座宅子值不值得我在忠诚之外,对妙霰付出待女儿一样的真心呢?我有些迷茫。
眼前晃过半张烧饼的残影,妙霰热切邀请道:“你也吃,我们一起吃,”她又问,“为何府中从未有过此等美味?我看那些名厨都该辞退,给这位做鸡的厨子腾地方。”
她要是我女儿,我多多少少一巴掌……
而我怀着同为贵族手下蝼蚁的惺惺之情,默不作声地接过半只烧饼,发觉让妙霰通过散心顿悟人生哲理是多么异想天开:生来就高高在上之人,怎能从一次脚踏实地中获得真知?幡然悔悟至少需要一两年吧。
也就是说,我要忍她一两年,才能获得梦中情宅?
这太煎熬了。
所以,为何我不能把她当成女儿,通过谆谆教导和良性启发,催化这个结果早日到来呢?她早一天心窍大开,我就早一天入住豪宅。
我啃完一个腿棒时,妙霰手边已经堆起鸡骨头山了,我突然想通了我在这件事中应有的作用,于是鬼使神差地摘掉她嘴角的饼渣,她立即转过另一侧脸蛋儿等待服务,搞得我又想给她一小巴掌。
不管怎么说,我先试试,反正试试总没坏处。
——
2.
虽然从妙将军处拿到了钱,但我不觉得让妙霰摆脱金钱危机是个明智之举,于是我们因囊中羞涩被掌柜客气地撵出驿站。
妙霰已经吃饱喝足,还没觉察即将面对的窘境,沉浸于欣赏街头小摊琳琅的商品,完全不担心我们今晚可能露宿街头。
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不动了,原来是为铜镜里自己邋遢的倒影震惊。她想用袖口解决嘴角的油腻,又想起我说的“不帮她洗衣服”,于是踌躇一会儿后,扯了我的胳膊。
“你随我来。”
她将我引到不远处的河渠旁。
“可久,你真是个尽责的护卫……除了护卫,什么都不会做。”她一边声讨我的失责,一边捧水洗脸洗手,我则在她看不见处露出无声的微笑,很快,我也笑不出来了。
我看向袖子,那里赫然有枚油亮的手印——她方才就是用那双油手扯住我的。
于是蹲在河渠旁对付油渍的又多了一个我,她竟然还好意思问:“你不是说不会洗衣服?”
我回应以“嚓嚓”的搓揉声。
身旁没有皂角,如同她搓不掉手上的油脂,我也搓不掉袖子上的,我们就这么徒劳斗争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那民宅中走出个端脏衣盆的卿子,他看出我们的窘迫,分享了一小把皂角。
我和妙霰一边道谢,一边偷师那位卿子的洗衣技法,袖口的污渍消失了,妙霰也为我高兴:“你学会洗衣服了!”
我正色道:“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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