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女送茹娘出去前,明梨皇后让把御厨做的细点都包起来,交给茹娘,因为看到妇人对桌上的糕点喜欢又不太敢多吃。
茹娘本就觉得恍如梦中,迷迷糊糊,这下更觉得似做了梦一般不真实,但也下意识的知道要矮下去跪谢。
然而才做这个动作,她肚子就疼了起来,眉头越皱越深,脸露痛苦。
掺住她的侍女尚年轻,不明白怎么回事,吓得面色惨白:“糕点让人试吃过,也用银针验了啊!”
明梨皇后见状略微思了然,柔美的声儿爽利吩咐:“怕是要临盆了,快去传御医与稳婆。”
于是,茹娘在西边有榻褥的里间分娩,而稳婆摸了说是胎位不顺。
听到这话时,明梨皇后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得不说,产妇的叫声是很令人紧张心慌的,听了许久,明梨皇后突然觉着前面应该把茹娘移到别的屋子,因为她也被闹得肚子阵疼起来了。
太医、稳婆皆攒到了她近前
然而明梨皇后还是保持着冷静清晰,知道茹娘那边定然只有宫女过问,虽然只是个民妇,可毕竟生孩子乃走鬼门关的大事,且非顺胎。
是以她命御医同时照顾,又分了个稳婆过去。
很疼,很疼,原本她是很怕疼的人。
半夜子时后,一个时辰内,两声啼哭前后而降,陪侍皆欣然,稳婆将小孩儿抱到明梨皇后面前呈了一眼。
疲惫虚脱至极的明梨皇后留意到自己女儿左臂上有颗殷红的小痣,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犹自绝美无双的面容儿浮现了缕温柔的笑。
小公主被稳婆、奶婆带去清洗了。
明梨皇后细弱着声音,又让近身宫侍去那剔黑百宝嵌花卉妆奁里,将个镶金的雕字玉坠拿来,并顺嘴问了问茹娘添的是男是女。
得知是个女婴,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疲累昏昏欲睡。
“娘娘。”然而有个侍女来到近前,低柔唤了一声。
疲困中、明梨皇后又启开了眼,轻微着声:“嗯?”
“那个也诞下孩儿的贫妇人,挣挫着起身,要与您谢恩呢。”侍女声是竭尽温柔。
明梨皇后垂眸思了片刻,懒懒道:“让她不用了,姑且养着吧,我们缘分倒很不浅,对她们母女好生照料,不准慢待。”
“是,”侍女欲退却又想到了点事,索性一处请示了出来,“但那孩子的衣用,应当如何呢?”
“带的公主的物用,莫不还少么?”
待侍女远开,明梨皇后又陷入了将睡欲睡,少少,半睁眼儿时,却见赢诸羨走了进来。
小孩进血腥产屋毕竟不吉,她蹙眉打起了几分清醒:“羨儿怎么还不安睡?”
“阿娘,我担心你嘛,也想看妹妹。”赢诸羨却跪在了床前,拉住母亲的手。
明梨皇后捺下了责备孩儿的想法,以及处罚宫人看守失职的念头,嘴角牵出笑来:“看也看了,别想赖呆着。”
说话时,侍女取来了东西,却被赢诸羨看到,接到了手里。
那是个绾有红绳的蛋形镶金小坠儿,玉身琢有简单曲纹与文字,是他父皇亲手琢磋出的小物儿,十年前就已有一个,不离身的垂在赢诸羨心口,伴他长至今。
“赢柔婴,妹妹叫赢柔婴?”小皇子盯过玉坠上錾刻的字,抬头问。
“嗯,”明梨皇后唇角微翘,“出宫前你父皇便取好的。”
“如果是个弟弟,也叫这名?”
“你不喜欢妹妹?”明梨皇后没有直接回答。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为何邕皇认定这胎会是个女儿。
在此之前,受息皇的言语,儿子也总说她肚子里的是妹妹。
“喜欢,羨儿当然喜欢妹妹。”
小皇子欣喜,攥着小坠儿立起身,走到外间去了。
在外间的坐榻前,奶娘哄着小公主,茹娘生孩子时在侧照管的侍女,则为茹娘的女儿穿小小的素纱里衣,嘴里碎叨叨:
“这个襁褓与公主的一模一样,你分得清楚么,可别弄混了。”
“小公主臂上有枚红痣呢!”旁儿的奶娘却不以为意,目光始终落在怀里的婴孩脸蛋,“何况我这怀里的人儿,一瞧就是金枝玉叶相,谁有她金贵?”
给茹娘女儿裹缠襁褓的侍女被逗得一乐,笑:“我怎么看她们俩都是一个模子。”
“欠掌嘴。”奶娘啐了她一口。
两人的对话并未听进走近来的赢诸羨耳中,他眼睛在俩婴孩上溜了一眼:“哪个是妹妹?”
闻声,两人才惊觉小皇子臻近,忙回身见礼,奶娘漾出暖笑:“奴家怀里的是小公主。”
而侍女却紧张忐忑,觑见赢诸羨的注意力,尽在奶娘臂弯中的婴孩身上,才半松了口气,回面继续把茹娘女儿襁褓上的丝绦纽成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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