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彭。
闫岚的巴掌刚离开李树宏的脸,那男孩一脸的不可思议,红色手印直愣愣地焊在了脸上——
家里的门锁被打开了。那个女人恰好在这一刻回了家。她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女人和她儿子一样醉醺醺的。李珊珊过了四十岁,身材走样发福,却仍然爱好浓妆艳抹。烫着一头黑色大波浪,横眉豹眼,穿着兼有轻浮女人与老泼妇的气质。
她夜夜日日去棋牌室和男人们打麻将,打完麻将就去喝酒,喝一下午再回家。李珊珊是个女酒坛子,但也次次喝醉而归。
如今她歪歪斜斜地从玄关冲过来:
“闫小丫头你个 biao zi 养的敢打你弟!”
接着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扬起手:
手起,手落。不似她飘渺的步伐,这巴掌意外结实。
闫岚霎时清醒。她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餐厅的椅子上。她大脑嗡嗡直响,耳鸣低低地萦绕。脸上生疼。她的眼里挤了一滴眼泪,就像从窒息的零界点吐出一口泡泡。
李珊珊还在骂着她,满嘴脏话,口齿不清,但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她从她姐姐骂道她姐夫,说她姐就是个该死的(jian )婢,说她爸爸(zuo ai)时候差劲地要死,说她就是个 gou的孩子——
闫岚立在原地,无处可去。她发着抖。
她的余光看到刚才眼泪汪汪的那个小混蛋这时候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给她做了个“(chou biao zi)”的口型,然后自得地顶着他的红巴掌进了屋。
闫岚抖得更厉害了,她的心脏猛然抽搐着,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晕眩。她向后扶着那把椅子。
李珊珊的口水淬到她的脸上。接着她骂到半句话,打一个嗝,就地吐了。
呕吐物的恶心酒味蔓延扩散,腥臭,反胃,发出苦闷味,龌龊不堪。吐完了李珊珊还往那里啧出一口口水来。
接着她继续骂。停也不停。边骂边醉醺醺地交叉两步,晕乎乎地晃悠一下,
到了最后,她抄起闫岚放在桌面上的卷子就糊在闫岚脸上。那些卷子还没碰到她的脸,就轻飘飘地落下,在空中轻盈优雅地打一个旋,斜插进那滩呕吐物里。
李珊珊冲进厕所间。传来又一次呕吐的声响。
闫岚一阵反胃。她慢慢绕过那滩呕吐物,绕过去,坐在了沙发上。脸上还在发疼发麻。她愣了一会儿神。
后来她一把抓起手边的手机,双手颤抖着,开了一局游戏。
她脸上眼泪还在流,但她没去擦。
李珊珊房门打开又关上,最后是那泼妇倒在床上的声音。
小九:阿荷……
苦荷:嗯^ ^
小九:今天发生了不好的事……
苦荷:怎么啦 摸摸
小九:我扇了我表弟,然后我姨妈也扇我了。
苦荷:天呐。这也太暴躁了。
小九:我也觉得我太暴躁。
苦荷:是指这件事啦。你说说心里话吧,我听。
小九:一开始是我月考考了班级倒数第九。然后我表弟是个小混蛋,他让我去偷我姨妈店里的钱,我不同意他就说我成绩差、说我没爹没娘。我就打他了——然后我姨回来就扇了我一巴掌,骂了我半个小时。
苦荷:小混蛋活该被打。
苦荷:你姨妈又喝醉了?
小九:对。她还骂了我爸妈。她就是瞧不起我。
苦荷:?
苦荷:这个忍不了。你惨惨的(揉揉)
小九:我现在觉得我有一种要死的感觉。心理空空的啥都没有。
苦荷:其实不用和她一般见识,你很好的,别自卑啦。她酗酒骂人是她的错,与你无关,内耗不可取。
苦荷:如果她再进一步对你家暴你可以报警。然后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苦荷:你把她当疯子看就好了。她不是你的亲人。血缘其实什么也不是。
苦荷:对了,你可以申请住校吗?
苦荷:脸上疼吗。如果头晕及时看医生。
小九:谢谢阿荷啊啊啊啊。我还好。
苦荷::)那不错。加油!
苦荷:很晚了,快睡觉。
小九:好。晚安。
苦荷:晚安好梦呀。
七中的宿舍很小,只提供给高三学生。这是她住在阿姨家的原因之一。还要等一年。
闫岚熄灭了屏幕。她拉过沙发上的被褥,麻木不已。夜空里还飘散着李珊珊呕吐物的烟酒臭气。十二点三十八分了,她想外面应该已经星辰明亮,月亮高升。今夜没有雨水。
她现在大脑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一切被笼罩了一层薄膜。头很痛,却仍然睡不着,周围的环境变陌生,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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