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死皮赖脸的人是我,被迁就最多的也是我。
下雨天土路不好走,天黑后我就和车夫大叔各自裹上棉被在车里过夜。大叔夜观天象说这雨还得连着下个几天,要到桃花寨只怕得耽误不少工夫。
我琢磨着,等追上宋砚后如果他还要我的话,我必须得跟他学会骑马。
说来也是,我一个拣过快递送过外卖种过茄子豆角的劳动人民,在封建社会待了几个月就逐渐在一声声公子少爷中迷失了自我,思想境界和学习能力同步退化得悄无声息。
就说回过日子这事。我盼他好,盼有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跟他举案齐眉,可那姑娘一天不出现,我就这么跟他一直拖下去?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我,为什么我不想着跟他一起把日子过好?
什么是正经日子?他过得高兴就是正经日子。
什么门当户对配不配?他喜欢我,我就配。
至于生孩子那些乱七八糟,纯粹是我拿裹脚布缠大脑。他宋侯爷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就算有又能咋地?大清都亡了说这些。
(155)
天微微亮,我和大叔接着赶路。这一道马兄罢工一次,车厢侧翻两次,车轮子陷进泥坑里出不来几次我忘数了,反正折腾下来我整个人造得跟陪葬坑里新出土的没区别。
但是万幸的是雨一直没下大,磕磕绊绊跑到天大黑时我迷瞪了一小会儿,没睡上几个小时就睡不着了——白天时嗓子眼就不太得劲儿,现在烧得跟吃了火星子似的,绝对是中招了。
我含了口水后仰面朝天,靠着车厢打坐。
这人上了岁数睡眠质量就是不行,再轻手轻脚我还是给车夫大叔整醒了。他老人家突然仰卧起支楞起来,瞪着眼睛跟我说:“前头有动静。”
这么一说我也听见了,荒郊野外还是下雨天这事确实有点儿瘆人。
我哆嗦着手拍拍大叔给我俩壮胆,憋住气儿爬出车厢。
稀稀拉拉的小雨对面迎面走来俩粗布麻衣的壮汉,左边那个举了一只蔫了吧唧的火把,右边那个扛着一把锃光瓦亮的锄头。
我戴上草帽跳下马车,照着张飞在长坂坡的气势背手瞪眼一声吼:“呵哈——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再走近些,火把哥举高火把:“咦?没看错!”
锄头哥撂下锄头:“公子是打顺王府来的?”
到这我明白了——这俩人原来是认出了这马车。
听这台词语气,打着顺王的名号多半不会有错。我赶紧就坡下驴:“不错!你们两个又是谁?我有差事在身,可耽误不得!”
锄头哥说:“我们二人在这轮值,敢问让公子办差事的人是王爷,还是王妃?”
我装模作样地也扮演上了谜语人:“我的差事,得到桃花寨里办。”
你问yes or no我回答or,剩下的看你悟性。
俩壮汉互相瞅瞅傻了眼,紧接着对我抱拳请罪:“属下冒犯!”
哎呦我这转折吓我一跳。
我清清嗓子:“咳咳,知道就好。”
“雨天山路难走,再向前马车就过不去了,”火把哥的目光被照耀得炯炯有神,“就让我们二人将功折罪,护送公子进寨吧!”
锄头哥也表态:“公子请上马!”
“这事吧,嘶,怎么是好呢……”我侧过身往下掰嘴角,勉为其难地瞅瞅他俩,“也行吧,大下雨天谁都不容易,就这么着吧。”
就这样,两位被我忽悠瘸了的壮汉哥当仁不让地扛我上马顶雨夜奔,折腾得我这脑瓜子是又昏又沉又透风。这俩人是轮流驼我的,前半程带我的锄头哥趁交接的时候跑到林子里蹲了个坑,火把哥趁这会儿把我拽到了他的马背上,顺嘴问了我一句:“我瞧着姚公子像是着了凉?”
我半真半假咳嗽两声。
“要我说,你这身子骨合该好好练练,”火把哥没忍住嘟囔,“一样是顶着雨赶路,人家莺莺姑娘就啥事没有。”
等下他这话是啥意思:“你是说莺莺……”
“什么人——”
搭上这俩大兄弟的宝马时我还以为是我的一片痴情感动了老天爷,所以才会千里奔夫畅行无阻。然而就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意外相当意内地发生了。
随着火把哥一声怒喝,蹲坑没几分钟的锄头哥瑟瑟发抖地挪出林子。在他身后,一个神秘人单手把一根树枝架在他的脖颈子上,锄头哥走一步,他跟一步。
“不要出声,”神秘人顶了个锅盖大的草帽,我和火把哥在马背上瞅他,连下巴颏都看不着,“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桃花寨。”
说完,神秘人微微抬起了头。
我趴在马背上歪头瞅过去,闪现在草帽下头的赫然是一道金属光泽。
“……”
得,这把又是熟人局。
火把哥撸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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