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靴筒中的匕首,以防先前被纪慈赶走的人守在门口,依照自己的记忆打开石室的机关,伪装出纪慈只是晕倒的模样,将纪慈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环住人的腰,将人半是抱半是拖地带出去。
奇怪的是,一路到头,也不见一个侍从。
九十四拖着纪慈走到暗室口,将纪慈放在地道里,自己先从石墨的暗门中钻出来。
天已彻底黑了。
他一眼看见那个门窗紧闭的厨房。
厨房前方的食肆仍旧热闹,人声鼎沸,喧哗声毫无遮掩地传到这处后院。
不知是否是九十四今夜没吃晚饭的缘故,从厨房门缝中渗出来的香气比上次更为浓烈,更叫人闻后饥肠辘辘。
他站在石墨前有些迷茫了。
阮玉山将今夜的一切提前规划得太好,甚至连离间纪慈和侍从的每一句话都安排得恰到好处,这使得九十四今夜的行动十分顺利,很快便拿到了残石,以至于阮玉山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来跟他汇合。
九十四回头对着地道口的纪慈尸身陷入沉思,正考虑是否把人拖出来,再想些法子吸引这里的人来到此处——说不准纪慈家中有什么高人,还能将纪慈再救一救。
他虽憎恶纪慈行事的种种手段,但也认为自己既然答应了纪慈不下杀手,便还是有几分责任要保住纪慈一条性命。
纵然纪慈并非死在他的刀下,但就这么看着人活生生地变作一具尸体,九十四也难以完全的无动于衷。
就在此时,厨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下意识窜到石墨后方的房柱边寻找掩护,同时微微探头,观测门口的情况。
从门内走出一个粗布麻衣满脸横肉的汉子,像是这里的厨子。
汉子手上提着一个血迹斑斑的木桶,另一只手拿的却并非做菜的屠刀,而是一把极长极大的锯子。
九十四蹙了蹙眉。
这锯子他在饕餮谷见过。
至于是切割什么的,他不愿再做回忆。总之如果只是寻常的家禽牲畜,绝对用不到此等工具。
想到这里,九十四隐约意识到厨房中在做什么。
他体内油然生出一种久违的反胃和恶寒,当即喉间一紧,强行压制住自己腹中的恶心,盯着厨房外那个汉子的一举一动。
对方从木桶里捞出一大把血淋淋的头发,装到随身携带的油纸袋中。
随后又从桶中捞出一把。
直到木桶里的头发装满了那个巨大的油纸袋,汉子才把袋子口用麻绳一栓,走到角落黑暗中的一棵树下,将其丢在墙角。
九十四的目光追随过去,看见墙角放了许多个这样的油纸袋。
蝣人的头发总是留得很长。
他们骨珠的玄气太过充沛,需要各种各样的方法分散在身体各处。
头发、指甲,这些东西长得越长,越能替他们的肉身吸收一部分多余的玄气。
可是指甲长了总不方便,蝣人也不愿承认自己是不修边幅的野兽,因此他们总是留一头长长的头发,为了自救想方设法地做着这些细枝末节的努力。
然后他们的头发就成为了今日厨房砧板上多余的累赘。
九十四死死抓着房柱,指尖抠进木头里,还是没抑制住那一声反呕。
正从院子里回到厨房的大汉捕捉到这短暂的有一点动静,冲九十四的方位喝道:“谁?!”
九十四从兜里摸出一块石头砸向石墨的暗道口。
那汉子果然先去了石墨前,发现了纪慈的尸身。
九十四听见对方吸了一口冷气,愕然道:“少主?!”
厨房里又有人听见动静探出身来:“福子,怎么了?”
“你过来……”石墨前的人嗓音哆嗦起来,“你看看,这是不是少主……”
厨房里的人哎哟一声,赶紧跑到石墨前。
九十四握紧了手中匕首,从反方向绕过房柱,悄无声息走到他二人身后,看着身下两颗凑在一起观察纪慈尸体的脑袋,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将那把阮玉山为他特制的削铁如泥的短刃伸到他二人颈边,用极轻的声音道:“去陪他吧。”
下面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眨眼,刀刃已经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从二人脖颈出喷涌而出,一路从九十四的袖口溅到他的半张脸上。
九十四伸出食指,抹开挂在自己眼睫处的几滴血珠,抬起脚,将这两个厨子连同纪慈一起踹进了暗道。
他方才对纪慈的那一点怜悯荡然无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石墨中这个黑漆漆的暗道入口,按下机关:“你们一个也不冤。”
院子里的一切发生得迅速又安静,厨房里还有断断续续的剁肉声,似乎没人在这个乌云密布的黑夜注意到石墨前发生的一切。
九十四抬头,透过厨房门打开的一掌宽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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