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问:“多少钱?”
齐且柔:“不要钱。”
九十四一挥手:“我不去。”
这个齐且柔一来就抛出那罗迦本就有刻意引诱之嫌——只要他被人怀疑是蝣人,那势必身上就会有饕餮谷的刺青,世间许多人都知道,蝣人的刺青里有那罗迦的血液,会对那罗迦感兴趣也无可厚非。
饕餮谷的驯监尚且要想方设法从他们身上榨干油水,阮玉山对他好的条件也是把他留在身边,这世上除了自己的族人之间,就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好事。
齐且柔笑道:“你误会我了,我此举也并非是想白做好事。倘或你随我去,见了我的书,觉得还算满意,我也是有事相求的。”
九十四问:“何事?”
“我只同你打听,不需你劳力。”齐且柔向铺子后院地的方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你待看了,确定要我的书,我再询问。”
话已至此,九十四便不啰嗦,同他去了。
举凡出门在外,事事都有风险,就算在笼子里,还得每日担心受怕被屠宰,总不能因为没了阮玉山,便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九十四想,总有一天,他是要离开阮玉山独自生活的吧?
这铺面在外看只是一家普通的食肆,岂知后院却大有玄机。
院子中那个齐胸高的石墨从底部打开,便是一个幽深的暗道。
九十四站在暗道口前回头看一眼食肆,后厨大门紧闭,不知在烹饪什么东西,香气好似从门缝中都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问齐且柔:“这是你的店?”
齐且柔没有否认:“同朋友合伙做些小本生意。”
说完,便带头先弯腰进了暗道。
进入暗道,没走几步,齐且柔先掏出火折子,一路行走,点燃了挂壁的油灯。
“盂兰古卷这东西,传说是天字府才有的孤品,世间独一份,天子珍藏。”
齐且柔走在九十四前头,声音轻轻柔柔地传到后方。
“先太上皇仁厚,认为古卷书籍一类,应当为民所用,百姓共赏,因此曾叫不少校书郎进入天子密阁,将卷中一些不甚紧要的部分分别抄录下来,再拿去统一印刷,分册散布到民间,供人品阅。
“不过天子慎独,为防招进去的校书郎窥破卷中机密,每一位进去的人,只能被允许看到卷中指定的某一小段,摘抄完后,再拿去与旁人合册印刷。”
这暗道越走越深,越走越窄,齐且柔一直在不停地点灯,这些灯与易宅中所用不同,兴许是油不一样的缘故,九十四总是闻到一股异香。
墙壁的火光跃动着,使九十四产生似有若无的眩晕,这种眩晕的感觉让他开始不断地想起阮玉山。
“这些校书郎中,又有不少想趁此事中饱私囊的,将古卷抄录完毕,与同门核对完,回到家中凭借自己的记忆,私自将那一部分古卷复刻下来,拿去倒卖。以至于流落到民间的古卷版本庞杂,多年下来,许多都难辨真假。其实,真正的古卷,并不是书。”齐且柔停下了脚,回过头,似乎在确认九十四有没有跟上。
他忽地往后一瞥九十四,瞧见九十四踩着他影子在明亮的烛火下出神的模样,心魂一振。
甬道里安静了,九十四迟缓地将目光移到齐且柔脸上,疑惑地挑了挑眉,似在质问对方怎么不说了。
齐且柔后知后觉自己失态,低头一笑:“其实方才我就想说,公子的容貌……实在好得过于摄人。简直有些出格了。”
他语气有些带着些嗔怪:“真叫人难办。”
九十四听不出他这是夸还是怪。
齐且柔伸手在自己的袖袋中摸索,随后拿出一个锦帕,摊开来,里面包裹着一个波如蝉翼的透明袋子,像是鱼肠的材质,又或是别的什么,袋子里包着油亮亮的透明液体。
接着他拿出一把短短的匕首,抽出刀鞘时九十四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齐且柔拿刀割破那个鱼肠小袋,那些油亮亮的东西便沾到刀刃上,他拿刀反复在流淌着油液的锦帕上擦拭,直到一整个刀身都裹满了油液。
一种浓艳的香气千丝万缕地钻入九十四的鼻腔,他愈发难以控制地想到阮玉山。
并且想得越来越细节,越来越贴切。
阮玉山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身上沉静的熏香,还有他在马背上靠着安稳睡去的胸口。
九十四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可是很快,那点惊觉不可控制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消弭了。
齐且柔抬头,温和对他解释道:“你别误会,这只是普通的刀油。我这刀是铁刀,一朝不上油,便要生锈了。”
九十四不愿再往前走,他扶着墙壁,沉声道:“书在哪?”
齐且柔眼中划过一丝锐光,不再引诱他前进,反而自己一个转身,加快了步子往前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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