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山淡淡笑了一声:“凭什么她会觉得撼动了封印,神器一定会毁了疫灵,而不是让疫灵和封印下的妖灵彻底逃脱?”
“她不是在赌吗?”席莲生直视着他,“上一次封印被撼动,不是很快让佘家寨数百条人命陪葬了吗?那再撼动一次,是神器失去作用的可能更大,还是再次让疫灵陪葬的可能大,你们昨晚不是也看出来了?”
他的语气蓦然强硬起来,甚至带着点质问:“还是说,你认为我娘的理智,已经全然被疫灵同化,只想窜逃了?”
阮玉山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也没被席莲生的逼问震慑——一介书生,就算在阮玉山面前气到怒发冲冠,也不值得他动一根手指头安抚。
就这两句质问,还没九十四伸手挠一下来得有劲儿。
不过他也懒得摆老爷的架子,不去跟席莲生计较冒犯和失礼,只问:“我初到沙佘关那日,手下人先听你娘提起到了慧小和尚。她怎么会知道了慧?河边那些树枝插的地符又是怎么回事?”
席莲生像是早就知道阮玉山会问出这话,提起了慧,他倒仿佛理亏似的垂下头,脊背深深起伏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歉意:“我娘她,不认识了慧。她认识的……是云真小师父。”
阮玉山皱眉:“云真?”
席莲生颓丧点头:“是了慧小师父的师兄。你既知了慧,便该知道云真。云真道长他——死在村子里了。”
“云真初到此地时,并不是被我娘在衣棚揽下来的。他是察觉了村外那条河水的异样,主动留下的。”席莲生遮住眼睛,似是悔痛不已,双肩微微颤抖,竟是比说起他娘时还要激动几分,“那时我娘问他——不,村子里和周围路过的人,就算不问,他也逢人便提,拿着他小师弟的画像,说他正下山找自己的师弟了慧,如果有人瞧见,还请告知他。兴许是云真提过太多次,我娘便记住了了慧的法号。”
这倒是跟阮玉山所知的情况几乎无差。
“云真是个好人。”席莲生说起云真,始终低垂着脑袋,叫人看不见神色,只听语气可知真是十分难过,“他才发觉河水诡异时,由于疫灵妖力强大,不敢贸然下河,但还是在河边立了地符,以防有人误入其中遭受不测,还说待自己修养几日,便会想法子探查河中古怪。我娘为了护他,连续几晚亲自夜夜去他院中点火盆。”
“疫灵在你娘的阻挠下不得手,便轮到你出手了?”阮玉山凭借席莲生所言,心中已猜到后续,“你亲自去院外打灭了火盆,让疫灵将其卷入河下生生害死。倘若当初我们没有得了那罗迦血液护院,想必不出几日,也会遭你毒手?”
席莲生没有否认:“怪我。怪我太过心急,只想让我娘随疫灵的寄生活下去。如若我再多等等,说不定云真道长……真的有法子救我娘。”
“哦?”阮玉山并不为他的情真意切所打动,“你如何知晓他有法子能救你娘?河岸边那地符,当真是云真插的?”
如果席莲生说是,那势必可疑。
河边地符阮玉山早去探查过,一早发现那地符威力甚小,别说拦人,就是拦只猫儿都够呛,顶多拦点苍蝇蚊子。
云真若真是要立地符以免让人靠近,绝不会设如此简单的阵法。
加上那地符设立手法相当生疏,压根不会出自云真之手。
席莲生摸了摸身上的衣兜,摸到一半才想起什么,又停下来解释:“河岸边的地符,一开始是云真道长设的。只是后来你们所见,并不是出自他手了。”
他说道:“那是我娘插的。他死后,我娘在他住过的屋子里捡到几本古怪的册子,上头写了许多奇怪的阵法符文——那得说到河岸每晚的动静了。”
阮玉山知道那些册子。
那便是他小时候和了慧嘴馋偷学里头术法捉山鸡烤着吃,结果最后差点烧了山还挨一顿打的东西。
九十四忽然叹了口气。
阮玉山和席莲生都莫名其妙地望过去。
只见九十四又有模有样地踱起步,一副老大爷的架子,慢条斯理地说:“河里的怪声,是疫灵夜间不得手时,将留宿的人吸引出去的手段。”
阮玉山那张神色刻薄的脸一转向九十四便不自觉有了点笑意,好像九十四这个人本身就让他瞧着很有意思似的。
他先席莲生一步问九十四,倒不像是真想追问什么,只是想逗一逗似的搭话:“你怎么知道?”
九十四不搭理他,背着手走过去想拿点食盒里的芋花糍吃吃,刚要伸出右手,想起这手阮玉山还没替他擦过,便又把手藏进袖子里,继而伸出左手去拿糕点,同时说道:“村子里夜间无人,是变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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