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今阮玉山一口咬出来的牙印,却磨磨蹭蹭两天不见好?
阮玉山眸光闪了闪,躬下身去,撩开九十四颈侧的卷发。
先前在院子里没有烛火,那边浴桶洗澡时也是凭着月光照亮,眼下在屋子唯一的烛火边,他才看清九十四脖颈处浅浅的五指印。
是他前晚争吵时在九十四脖子上捏出来的。
这更奇怪了。
阮玉山绝不可能记错,当时他虽心中盛怒,可自认不是个由情绪支配武力的人,掐住九十四的脖子时纵使比平常嬉闹多了两分力,那也不是会在皮肤上留下五指印的程度。
昨晚掐九十四脖子的力气,还比不上在饕餮谷那天给九十四画刺青前,他用手指摩擦对方身体的力道。
画刺青前他可没留情面,指腹每走过九十四后背一处,随之便在九十四的身体上留下了火辣辣的指印。
那时候他那么用力,九十四后背的红印子也还是退得很快。
怎么如今手下越是留情,九十四受伤倒更严重呢?
“刺青?”阮玉山呢喃出声。
他放下九十四的头发,在九十四脚边背手沉思着走了两圈,忽然明白了。
没错,是刺青。
纹刺青之前,他刻意在九十四身上摩擦的痕迹都会被蝣人强大的自愈能力快速消除;纹刺青之后,他偶尔不经意留下的指印却久难消弭。
刺青给了他和九十四身体上的阶级划分——他的身体主宰着九十四的身体,给九十四肉身造成的一切感觉都比旁人更甚数倍。
阮玉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往床上一坐,对着九十四细细凝视起来。
痛楚会延续,会加重,会放大,那——快乐和欢愉呢?
窗外的月光逐渐下沉,同阮玉山的目光一起,从九十四白釉似的侧脸缓缓下移到平坦的小腹。
阮玉山捻了捻指尖,又把视线从九十四身下转移到自己身下,心想自己这么多年的枪可不能白练。
得早些离开了。
对于这个问题,九十四看起来似乎比他还急。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阮玉山按照往常习惯正在院子里练枪,刚杀了个回马,就撞见九十四穿着他一身宽大的中衣中裤从屋子里夺门而出,路过晾衣架子随手扯了又硬又潮的外衫就往身上套。同前天早上一样,衣服才套上先打个冷战,脚下却没停,一径往院外走。
“干什么去?”阮玉山这回不用枪了,直接胳膊一伸,把无礼的蝣人九十四拎起后衣领子往回拽,“公鸡换班儿,轮到你打鸣了?”
九十四扒拉扒拉自己系不拢的前襟,看向阮玉山的眼神里还带着点冷冷的仇视,小声又快速地闷着气说:“拿我的衣带。”
阮玉山:“衣带?”
九十四瞅着他。
这一瞅他想起来了,昨晚在山坡上打架那会儿他给人点了穴,一时间找不着捆手的东西,就把九十四的腰带给拆下来把人两手绑了。
后来他情不自已干了点冒昧的事儿,气得九十四强行冲破经脉把腰带给崩开,落在矿山土坡上,走的时候就没捡回来。
阮玉山瞧见九十四手上握着一根带子,看模样是他先前裁下来的披风,早前九十四为了哄他在手腕上绑了一根,这会儿正好可以拿出来做腰带:“怎么不用这根?”
他不说还好,一说九十四就一副早等着他问的模样,不声不响地一股脑转过来,挺直了腰,把那根带子展开,往自己腰上一捆——差上一大截!
他那天早上把披风裁出那么多根,偏就这一根短了些,做腰带不够,系手腕上看着倒很长。
九十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他裁的这带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似的。
“你手腕儿太细,”阮玉山理直气壮,波澜不惊,“这披风裁下来的屋子还有,挨个试试,别去矿山找了。”
九十四一扭头,偏脑袋望着地面,又开始犯倔:“不一样。”
“不一样?哪不一样?”阮玉山抄着胳膊,“那是金腰带还是银腰带?赶明儿我给你打一条还不成?”
九十四跟他解释不清楚。
自己的东西,管他金的银的,就算是草编的,也强过别人的百倍。
况且那还是萍水相逢的衣棚老板不计较身份有别亲手送的。
这些想法若是让阮玉山知晓,又要说他穷讲究不可。
于是九十四说:“那不是你的腰带。”
阮玉山不高兴了,九十四话里话外说得好像他是什么瘟疫,让人避之不及似的:“不是我的你就那么宝贝?那么不乐意沾我一分半分,还洗我烧的水吃我做的饭?你浑身上下哪一样不是我的?就连你人都是我的!”
这话就有点明里暗里提起那道刺青的嫌疑了。
九十四本意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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