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目的地,苇姐本要开进老小区里,我见外面不再下雨,坚持让她在路边把我放下来。
“走咯。谢谢苇姐,明天见!”
苇姐也冲我告别,我关上车门,看那辆白色的小轿车驶远。下过雨的夏天晚上,空气闷热粘滞,我倒像活过来了似的。苇姐的车里也不知是为什么,哪怕调高了空调,还是越坐越冷啊。
*
我和苇姐逐渐熟悉起来,其实也只是从点头之交,成了茶水间见面偶尔会聊上几句的关系。
我对她本人的了解,说起来还不如对她的车多。闲聊时问苇姐平时喜欢做什么,她仔细想了下,回答说喜欢睡觉,表情颇为认真,我又无话可接。我才知道,每天中午,苇姐不在位置上的时候,都是去车里午休。
所以有自己的车还是好啊!我感叹。
“听说了吗?我上次去试驾的sales跟我说,现在好多银行下调了车贷利率!”
茶水间里,徐振又在高谈阔论。
“徐哥准备买车了?”
终于有人问了这么一句,徐振旋即回答:“嗯啊。”若有若无的,还看我一眼。
我默默吃着另一位离职同事请客的茶点——也是我们齐聚在茶水间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聊天的话题转到了买车上面。
“BBA看过了,没啥意思,国内电动车方兴未艾,自家产业当然要支持一下!我最近正在做调研,准备等下次国补的时候买辆代步玩玩,赶上好政策了啊……”
“买电动车,可以问苇思航啊!我记得她开的就是电动车,看上去挺像模像样的呢!”
徐振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苇姐有车,而且开网约车的事情,已经在同事们之间传开了——当然,不是我说的。
“她那车我可看不上,空调冷死,跟个棺材似的!”
——是徐振。显然他也打到过,苇姐的车。
“而且苇思航这人开车,能吓死个人!上次我坐她车,好好在马路中央突然打方向盘,后面根本没车,她硬说是后面有人要超车,还神经兮兮地问我看到没,真搞笑!”徐振道,“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同事,坐到这种网约车,我保准要投诉!”
“哎呀,女司机,理解下,开车都这样。”
“没想到苇思航平时看着挺沉稳,原来也是个马路杀手啊!”有人附和。
徐振愤慨:“这种人就不该让上路!要是出什么事,得害多少人啊……”
“就是!”
徐振表情稍霁,又聊回车贷上面,嘿嘿一笑:“也不知道苇思航当时利率多少,现在降了这么多,肠子不都得悔青了……”
他说这话却没人接茬,谁看苇姐都不像会贷款买车的人,当然是全款拿下!
像苇姐那样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如果有一天听说她买房了,我好像也不会很惊讶……
“劳驾让一下。”一个不高不低的女声打断了对话。只见一个人接完水,从茶水间一角的饮水机那边走来,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像摩西站在红海前似的,中间分出一条路来。
茶杯里冒起氤氲热气——那人正是苇姐。
我看到她,一怔,突然想不起自己站在这里的前因后果。茶水间同事一起小聚,是压根没叫苇姐呢,还是被她拒绝了?
众人都噤声,像是排练好的舞台剧那样,齐刷刷朝她望去。
我先是看看其他人奇怪的反应,心中纳闷,终是也忍不住朝她看去。她也正看着我,只我一个。即使隔着茶杯里浮上的水雾,隔着她被水雾蒙住的镜片。眼前的一切像是电影镜头,其他人成了背景板,朝着她突然拉近,我的视野无比清晰,连她镜框折角上的几道划痕都清晰可见。
“哎哟!”
我像被魇住了一样移不开目光,却听见身旁传来的声音:同事的痛呼,几声人体倒地的闷响,连带着茶水间的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没有转头去看,脑海中却无比清晰地看到了一张张失去意识,五官流出脓血的面孔……正属于我身边那些刚才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同事们。他们的脖子奇形怪状地弯折着,有的脸砸在松软的蛋糕上,从器官里流出深色的污血像是陈年的果酱。
电影镜头成了默片,一切声音都远去了,只余光影。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窗户,无比温柔明亮。我在原地动弹不得,塑料叉子支在糊成一团的奶油蛋糕上,好似也在融化。
苇姐仍然站在那里,作为镜头中唯一的女主角,她的姿态十分悠闲,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恍若不觉,低下头,捏着杯子里茶包垂在杯沿的标签,在热水里浸了又浸,杯中茶水已是一片深红。忽而她一个转腕,扯着茶包的绳子,把茶包拽了出来,随手丢到脚下的垃圾桶里。
我又一次听见了声音,是她的话穿透默片,也结束了刚刚那场独角戏。苇姐总是那样,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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