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吩咐,喜乐重奏,红烛将高堂照耀得喜庆明亮,那些本拦着洛明瑢的下人退去。
洛明瑢却未离去,反而如观礼的来客一般,目视沈幼漓和一只公鸡拜了天地,和一个“洛明瑢”这个俗名成了夫妻。
傧相高呼“礼成”,沈幼漓在搀扶之下起身,流苏摇晃,已为人妇。
与那青衣僧人错身而过,她目不斜视,和待堂上其他来客一样,不认识,不好奇,在迈出门那一刻,爆竹噼里啪啦炸起喧闹,不让喜事有一刻寂寥。
“阿弥陀佛……”
僧人无悲无喜,合掌默念一声佛号。
再摊开手,俗世里炸开的爆竹纸屑鲜红,不知何时停在掌心。
—
当晚,洛明瑢更未出现在新房中,沈幼漓倒舒了一口气,不用圆房也好,她梳洗之后安然睡下。
第二日沈幼漓到周氏处敬茶才知道,原来洛明瑢是一早从寺庙里骗回来的,昨夜虽未走,但在前院偏房和木鱼待了一夜,天未亮就已出城离去。
沈幼漓只是过耳罢了,这跟她没大关系。
一切成亲仪式均已行过,她就是板上钉钉的洛家儿媳,将到手的衣裳首饰清点过,最值钱的都锁在箱子里,钥匙自己时时带着,沈幼漓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
周氏还说会每月给她月例呢,真是捡到一门好生意!
她不急着将一万两拿在手中,既然洛明瑢跑了,就怪不得她在洛家白吃白喝了。
谁料洛家财大气粗,也不做赔本买卖,周氏干脆在洛明瑢出家的古刹半山腰建起一座别院,把沈幼漓打发到别院去住,以便亲近洛明瑢。
她只嘱咐:没有怀孕不要下山。
沈幼漓这才明白,这一万两不是这么容易挣的。
头一遭,她扮作香客进了古寺,洛明瑢趺坐蒲团之上,念珠在指间拨动,似一条皈依正途的碧蛟。
这一次相见,双方都认出彼此。
沈幼漓将签筒跌落,两个人的手便碰到,视线也撞在一起。
这一次,她并不冷漠,而是饶有兴致。
沈幼漓也期盼从洛明瑢的眼神里看到点什么,惊讶可以,厌恶也可以,只要心念在动,总能让她找到缝隙来。
她满腹算计,期盼找出洛明瑢的弱点,知道他的所思、所欲、所恨,才好对他下手。
她太用心,凑得很近,只看得到那双冷青色的瞳仁上浓下淡,像深秋日出之前的寒天,空得连飞鸟都不经过。
沈幼漓后知后觉,她撞上了一块啃不下的硬骨头。
可为了洛家的香火,她的一万两,沈幼漓只能硬着头皮上。
记忆逢此就变得混乱,比被追杀还让沈幼漓慌不择路。
她只记得,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地接近洛明瑢,百般纠缠,纵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魄力,沈幼漓也确实厌恶自己的做派。
越明白洛明瑢是怎样向佛的一个人,沈幼漓越清楚自己手段下作。
那些不算体面的记忆都与佛堂寺庙有关。
与洛明瑢的头一遭,他不甚清醒,将她按在蒲团之上。
僧衣盖住了石榴裙,肩背让烛火照出一片暖,沈幼漓掐住蒲团边缘的手用力到泛白,不让自己去阻止身后之人,一阵让她毛骨悚然的试探,而后——
是难以想象的锐利辛辣,厉痛逼她仰起脖颈,逼出眼泪,像一株青竹被积雪压得弯到低无可低,而后崩断出无数竹丝扎进血肉里。
这一点也不好受。
原来斩岸堙溪,拓道开疆是这样一种滋味,痛得沈幼漓竟有一丝后悔,何必走到这一步。
长明灯在眼前忽远忽近,沈幼漓始终睁着蓄泪的眼睛,死死望着。
久而久之,她愈发恶心香烛纸钱的味道。
一逢有孕,沈幼漓立刻跑下山去,生下了女儿釉儿。
洛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本以为解脱的她又回山中别院,日日再去叩感云寺山门,千方百计又怀上第二次,这回总算圆了洛家期盼。
说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早该离开洛家。
可几番孤月,屡变星霜,七年里太长,人心、牵绊都变得复杂,在四年前她就该离开,偏偏觉得自己还有时间,想着好歹陪釉儿丕儿长大……
“施主。”
守在山门的知客僧喊了一声。
万千霏思拢回匣中,沈幼漓回神,问道:“讲经会如何了?”
几年未上山,知客僧也早换了人。
僧人合掌道:“女施主来晚了,讲经会怕是快结束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
穿过四天王殿,从左侧回廊绕过大雄宝殿,左起第一间偏殿就是讲经堂,沈幼漓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在门口却被拦住。
年轻和尚面容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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