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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宜城开春。
春好顶着全新的发型,仿佛整个学校也轻盈起来。花坛里的花儿也开了,池塘里的水也在风里微微摇晃。
月底,春夏衣物分发下来,同时收到的,还有秦在水的信。
他的信都很短,只简单询问她的生活情况,或者写一些自己工作上遇到的有趣见闻,最后再以一句关心结尾。
春好每次都看不够,但这些话已足够慰藉她懵懂又期盼的心情。
小学最后一学期飞速划过。
在准备升学考的时间里,春好又给秦在水寄了一封信去。
她想告诉他自己快毕业了,秋天就要上初中,她想谢谢他,但好像无论说什么,语言都是单薄的,毕竟她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于是,她只在信里说自己会好好准备考试,争取去一个还不错的初中,以及信的最后,她另起一行,写下一句:“秦在水,谢谢你。”
但这次的信,一直到暑假结束,秦在水都没有回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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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作业的暑假异常清闲。
春好没回西村。但因为毕业,她无法再在小学宿舍里住下去。她和宜城市接收的那些贫困小孩一起被安置进了福利院。等九月开学,再搬去新学校。
福利院的生活也很规律,偶尔有三峡大学的学生过来做志愿,大家一起唱歌看电影,写字画画。
春好却坐不住,她需要隔几天去小学一趟,看看收发室有没有自己的信。
但福利院不让随便进出,她只好偷偷翻墙,还被福利院的阿姨点名批评过。
一直到八月,宜城的楚天都市报搞了个青少年流动卖报的活动。
春好报名参加了。这样她就可以趁着外出卖报纸的机会去小学看看有没有秦在水的信。
那一年宜城很热,屡次打破高温记录,天湛蓝得没有一丝遮蔽的云彩。春好就在这样炙热的太阳下每日往返学校,可仍旧失望而归。
这日,春好找人问了西村所属县政府的联系电话。去年,秦在水就是在那给她上的户口,把她送出了大山。
春好卖完报纸,在一家电话亭前停下,给县政府拨了电话去。
前几分钟占线,拨了好几次才打通。
春好:“你好,是西达县县政府吗?我想问秦在水最近有没有来过你们那?”
“秦在水?不认识。我们这里没有秦在水。”对方是个冷漠的男声,“还有其他事吗?没事可以挂断了。”
春好皱眉:“他是扶贫机构的,你们领导肯定知道。”
“抱歉,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你可以挂断了。”
春好语气着急:“你就帮我问一问他最近有没有来过,这也不行吗?”
对方不再回应。春好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这破接线员,什么狗屁态度。
春好给老板付了五毛电话钱,拖着沉重而炎热的步伐转身离开。
她抬头看看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蝉鸣刺耳,阳光漏下来的碎屑锋利得和玻璃渣一样。
为什么突然就失联了呢?
春好郁闷又难过。
她吐出口气,准备搭公交回福利院。
但还没走到车站,就被一群蹲守已久,且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围住。
为首是个戴黑白棒球帽的,他背了个斜挎包,手里还拿着一沓卖不出去的报纸。不仅他,春好扫了眼,似乎围着她的所有人,报纸都没卖出去。
那男生压了压帽檐,做足气势地看向她:“你,凭什么抢我们生意?”
春好差点没控制住表情:“谁抢你们生意了。”
她心情本来就差,把身边围住的男生随意一推,她继续往车站走,扔下句方言,“神经戳戳的。”
“……”
许驰没被人这么说过,他是被他妈喊来体验生活的,本来报纸卖得好好的,上周不知为什么忽然卖不动了,天天赔本。他暗中观察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春好。
她是真肯干啊,每天早上七点雷打不动开始,别人卖一块,她卖五毛,一天卖两百份,直接把这条路上他的顾客全部卷走。
许驰看她要走,大喊:“喂!你不许走!还没讲清楚呢!”
他一个滑铲跑到春好面前,那些小弟也跟着跑过来,继续把春好围住。
春好:“怎么,这条路你家开的?”她说,“你说我抢你生意,你拿出证据啊。”
许驰说:“我本来在这条路卖的好好的,你一来,把我的买家全抢走了。”
“那是你的问题。”春好索性指了指不远处公交站的站牌,一字一句说,“这条路叫解放路,这一站叫解放站。哪个是你名字?你姓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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