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据她耳闻,他们年少失怙,为长兄所不容,与母亲高氏皆蒙这位舅父照顾,深厚情谊非一般亲眷可比。
她这是说的甚么话!
她懊悔不已,将他的须臾沉默视作怪责,心中愈发腾起愧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李惜愿一迭声抱歉鞠躬,眸中内疚几乎渗出,“长孙郎君别生气,都是我说错话了,你莫恼,莫恼。”
他的神情望上去像生气么。长孙无忌视着惶恐道歉的女孩,陷入短瞬寂静。
女孩与他不同,她自幼有家人照顾,诸多师友爱护,本应无忧无虑于自己的世界。可她又是这般在乎他人感受,想让每一人皆能快乐。
李世民隔袖轻推他腰际。
他立时明白,微微一笑:“我从未生气,小六多虑了。”
李惜愿暗自呼出一口气。
他还是肯唤小六,那说明脾气很好!
“既然小六愿意,那烦请为我写封信寄予舅父了。”
果然未将她的失误放在心上。
李惜愿刹那咧开明晃晃的笑容:“郎君请说。”
他似认真思索了片刻,道:“请帮忙问舅父安好,小妹与外甥俱在京中,外祖母亦身体康健,毋须挂念。”
虽前日方寄书一封,然而为宽解女孩不安,暂且多此一举。
视着哥哥与他走远,李惜愿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瓜:长孙无忌哪需要请人写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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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云坐于大堂酒垆后,翻看账本计算今日赊欠数额,随着算珠位阶逐渐升高,眉心不由蹙紧。
西市不比达官贵宦出行的东市,多有无赖浪人聚集,常有赊账之举,阿史那云之父阿史那安陆生性谨言慎行,不愿惹出风波,遂默许此等行径。
苦恼于如何遏止,阿史那云支颐倚案,按了按太阳穴。
忽而,有一衣锦佩刀的武将模样男子踏入酒楼,引得她眼前一亮。
她将这位穿着不凡的中年男子反复扫视,刀鞘镶嵌玛瑙,蹀躞带材质乃金玉,又瞥向他身后的两位侍从,即断定此人非富即贵。
“将军几位?”阿史那云搁下算珠,绕至酒垆前与他搭话。
“裴某有三人,请姑娘安排一张宽敞些的桌案。”
愿意与侍从同桌而食,是个好官。
阿史那云心底暗思,方欲引领三人入堂,却见中年武官的目光似打量着墙壁,半晌未挪动步伐。
阿史那云沿循视线望去,发觉他瞳目教墙上那些画像吸引,像是颇有兴致,抱臂伫立了一刻钟。
“将军见笑,这些都是小女闺中密友所绘客人肖像,就连那幅字亦出于她之手。”
中年武官颔首:“倒是有趣,裴某之前从未见过此等风格之肖像。”
俄而,他露出和善笑容:“可否为裴某也作一幅?”
阿史那云微愣,旋即作出回应:“将军有所不知,敝店有规矩,凡花费五贯方可获赠肖像一幅。至于将军嘛……”
不知为何,她对眼前宽颜悦色的武官颇具好感,音调不禁染了几分谑意:“待将军花费四贯,小女可请那位密友为将军绘制一幅。”
四贯也需四两白银,并非一笔小数目。
武官扬笑:“我们三人恐食不得这许多。那这般,”他抵额思忖,“明日我再携上一家人,便可点上四贯菜肴,亦免于浪费。”
阿史那云见惯客人这套说辞,心下本是怏怏,不料他果未失信,翌日便带上夫人与儿子一并前来。
阿史那云顿感荣幸,忙跑去西市力请李小六。
她以重酬游说:“这样,你为他作画,我这边分你两贯,另加刚出锅的羊肉馎饦一盆!”
“成交否”三字尚未脱口,顷刻,李小六足不沾地,脚步飞得比她还快。
开玩笑,两贯一入兜便能功德圆满,再也不用干这苦活!
“娘子便是那位小书法家?”甫进门,等候于堂前的男子牵起和煦温笑,“裴某今日带了内子与犬子一道,辛劳小书法家为我一家作画了。”
“不辛苦不辛苦,将军能看上我的画才是稀罕事。”李惜愿用热情过甚的目光端详他的面容,瞳孔已自动浮现一锅香气腾腾的羊肉馎饦。
取笔蘸颜料,观察面前温馨暖融的一家三口,热烘烘的羊肉香气钻脑,灵感刹那倾涌,手中唰唰毫笔不停,只消两刻钟时分,便已告成一张全家福。
裴夫人行止端庄娴雅,视画时掩不住温静笑意,与身畔男子夸赞:“这位小娘子好画功,竟将仁基的大脑门也画出来了呢。”
李惜愿虽对历史知之寥寥,但当朝几位炙手可热的重臣还是常听市井人挂于嘴边,闻得裴夫人打趣一语,方意识到男子乃是光禄大夫裴仁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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