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也不回头,只怪腔怪调道:“孟仙君不许我出门,自己却成日在外厮混,好不自在啊——”
“看来禄郎是不想出门了?”孟涯说话间已踱步上前。
沈念转头瞪他,却见他不知何时换了身青绸盘金绣蟒罗袍,上缀如意祥纹,腰间添云纹玉带,足下踏暗纹金靴,好一派富贵风流貌。
沈念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当年萧镇虽常着甲胄官服,多也是武将打扮,还不曾有过这般、这般……沈念一时看得愣了,霎那间心旌神摇,眨着眼看了他好半晌,心内暗骂道,坏了,又要叫他勾引了去,我便是回回都吃亏在这副皮囊上。
他一脸痴迷样,等孟涯挨得近了才反应过来,手掌抵在他胸前,嘴里含糊道:“怎么有些眼熟……不对,这衣裳不是当初我身上那件!?”
当年他自积山而下去寻心上人时就曾刻意改换衣着,款式正与孟涯现下所穿一般无二。沈念瞠目道:“那衣服都叫天雷劈坏了,你竟还记得?”
孟涯捉过他手,见他掌心黑漆漆的,不知将甚么东西蹭在了自己身上,无奈下了个咒诀,将二人都好生整理了一番,才道:“既要同禄郎一道出门,也该换身行头。”
话罢,又在沈念肩头轻抚一下,便将这人身上衣着也改换了一遭,乃与孟涯所着相仿,偏是颜色换成了月白。
沈念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孟涯,拧眉道:“怎么你着青色,我却要穿月白,不好不好,该改换一遭。”
“如此正好。”孟涯又牵过他手,“这花灯节从戌时打头更起,至亥时人定方止,满打满算也只两个时辰,禄郎若要凑热闹,现下便该随我出门了。”
沈念怕他半路反悔,连忙颔首以应,嘴上又疑道:“从前在漳邺时,戌时一过便关了城门,怎么此地风俗反倒不同?”
“人间习俗过几年就有不同,现今天下太平,夜间的热闹也多了起来,不足为怪。”
沈念一听便有些紧张:“既是如此,你我穿着这幅打扮,也早该是前朝衣饰,叫人瞧见岂不要遭了笑话?”
孟涯回首看他,笑道:“禄郎还在乎这些?你我俱非尘世中人,哪需在意凡人看法?笑便笑了,无论再过几朝几代,我也与禄郎同着此衣。”
沈念心头一动,不敢去想他话中深意,只由着孟涯牵过他手,越过门内结界,一道出了府去。
外头果然已是热闹场景,街边小商小贩皆支着摊子,摆卖甚么的都有,只是摊前都摆有几盏花灯,以竹骨纱灯为多,纱绢作画形容各异,跑的、跳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成了灯上之物,叫烛光浅浅一照,死物都做了真。
沈念从没见过这等新鲜玩意儿,瞧的眼睛都直了,走几步就要停下看看,他见街上行人俱是人手一个,便扯了扯孟涯的手,同他道:“你可带了银两出门?”
孟涯见他眼神期冀,有意逗他:“何来这等俗物?”
沈念一愣,心头有些失落,又赌气转向最近一处的小摊,问那老板道:“这花灯几钱一个?”
“公子好眼光,咱这儿的花灯是出了名的好,您瞧瞧,那花纹绢灯八文一个,鱼龙灯十文一个,绢马灯二十文一个,跑起来能动,可好看了!”
沈念又去看孟涯,见那人还是不为所动,只好转头同这摊贩攀谈起来:“你且说说这灯上有何典故,哪里就值二十文了?”
那老板打量了二人一番,见其身家不俗,便客客气气问询道:“公子是外来客罢,哪里人士啊,可真是俊俏!”
沈念想了想,回道:“我等自漳邺而来。”
“哎呦,那这故事公子可不得不听了!”不想商贩听罢双眼发亮,拍着大腿与他道,“这上头画的可是萧镇萧大将军雪夜擒虎的故事,萧将军便是漳邺人士,与您二人可是同乡啊。咱镇南郡家家户户都要买上一个的,买了便保家宅平安!”
那商贩说着说着便将那顶悬在摊顶的绢马灯摘了下来,又挂在沈念身前,点上双烛吹了口气,这绢布灯果真就转了起来。灯上贴着红窗纸剪的小人,只有半掌大小,披坚执锐,一把银剑正对着只半人高的猛虎,灯面一转,这猛虎又支起后肢扑向将军。
明知是假,沈念仍是看的提心吊胆,几乎是贴在灯前观摩。花灯又是一转,这大虫已然瘫倒在地,腹肚上正插着那把银剑,而那位将军身后则已簇拥着许多小人。沈念松了口气,看了花灯转了几转,还是忍不住伸手拦停,只将那将军的剪影留在自己眼前,嘴里嗫嚅了几声,才道:“好险好险,还好他赢了。”
那商贩见他欢喜这花灯,又是叫卖道:“萧大将军是豪侠英雄,杀只猛虎哪在话下?公子既与将军是同乡,不如便买一个摆在家中,也能时时得见将军啊。”
沈念眼中一热,更是捧着这盏绢马灯不肯松手,又可怜兮兮去望孟涯,却见原先尚有几分笑意的身边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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