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也早疑孟涯来头,还记得先前在衡云山顶,那明镜之中便有照映,曾照出孟涯年少面容。那人似是刚化人身,却较沈念认识的那个孟涯更为冷漠,果真如那漫天冷雨一般,乃天外之物、不沾凡尘。
他言自己是积山之主,衡祖道他与自己同类,老山神则说耗尽九州灵脉才造出一个孟涯,这人该与积山联系颇深,为何言语之中又对积山生厌?沈念眉宇紧蹙,思虑半晌仍不得其解。
孟涯瞧他神情,知他又在胡思乱想,见其面上纠结也不作打断,观赏一番后才好心提点道:“我本为白狼所化,此事不假,生死簿上亦有我的名录。”
“……不敢忘孟仙君威名。”沈念瘪嘴道,听他提醒倒也想起了当初那道地府敕令——按理雷劫尽渡、妖身已弃,地府的生死簿上便该划去其名,至此便算求得长生,孟涯也是在此事之后得了“孟仙君”之称。
当年此人雷劫刚过,便有阴差来寻,却不知他们商量了几许,只知道最后孟涯并未投胎转世,反是随着阴差去了趟地府,回来后便同沈念提了自行下凡一事。他也并未交代甚么,只叫沈念留守积山,任凭他怎么急恼追问也不肯多言,言行举止俱是生疏。
沈念气急败坏,偏又无可奈何,只好整日守在积山,也正是在此期间遇上了那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仙人”,只一番言语便将其骗下山去,心甘情愿做他孟涯登仙的踏脚石。
忆起往事,沈念更是怪声怪气道:“你既是天生地长的精怪,怎又会与那老山神扯上干系?”
孟涯眼含笑意,沈念还当他要回话,却见其指了指天,道:“且等兵马来后,再讲不迟。”
他话音刚落,便见山上霞光流动、彩云翻搅,眨眼间竟起了一个巨大旋涡,沈念瞪大了眼,听得上头传来一声怒骂:“兄长坏事做尽,还躲在里头作甚——”
沈念转头去看孟涯,就见其两指合拢,向下轻轻一勾,天边旋涡便掀起巨浪,不知将甚么东西卷了下来。沈念面上一皱,心道做他孟涯的胞弟还真是可怜,占不到一丝便宜不说,还总被这人呼来喝去。
不过片刻,他口中的可怜人果然便现身眼前——就见孟固浑身湿透,满脸狼狈,倒是他怀中的郑良生安然无恙,只有额发半湿,定是提前叫人使了避水之法。
孟固一见着他大哥,自是怒气上涌,指着手骂道:“你——”
“少君性情不改,可又要试试‘束心咒’的滋味?”
孟固曾叫这咒法弄得苦不堪言,冷不丁又听兄长提及,不及反应便已闭嘴。郑良生也不愿见夫君受苦,便冲其好言劝道:“少君需得好好说话,莫为了一时之怒惹恼了仙君。”
孟固冷哼一声,语气却好了许多,朝着孟涯道:“兄长叫我盯着那死人,我便随那引路火鸟一路追至皇陵,还在里头见着了你的老情人,又借她之口得到了那鼎炼丹炉。兄长一定是知晓这东西的用处,才派我去收服,只是你孟仙君的本事大,唬了那段冥使便罢,怎么还要来蛊惑我的良生!?”
沈念本在一旁看戏,听得“老情人”一句才挺直了脊背,眼神飘忽地看了孟涯几眼。孟涯也不顾几人脸色,从容回话道:“段冥使为我故友,亦是冥府掌司,职权不比段判官小,她所言不会有假。”
孟固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见兄长一脸正色,反觉不妙,皱眉道:“她被困神器时,眼生白翳、目不视物,可是将我认作了你,难道这也不假?”
“此言……错也不错。”孟涯平淡道,“你并非天生地长的灵物,真要算来,也并非我孟涯的同胞兄弟。”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怔然,沈念最先反应过来,先是看了看不远处的孟固,又转回看向孟涯,断然摇头道:“绝不可能,他未化身之前我便见过他,就是只呆蠢的白狼,怎可能是孟涯……怎可能是、是你!?”
孟涯见他失态,牵过他手,忽道:“若他也是我,禄郎当如何?”
沈念猛然抬头,不由分说地狠狠推了孟涯一掌,言语凶恶道:“孟仙君若有这等手段,岂不化出百来个分身,个个都替你修行,总会有成仙的一个!”
孟涯却不放手,只是紧盯着他眼,又追问了一遭:“若他也是我,禄郎当如何?”
沈念似被这话触及了逆鳞,他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上前咬这恶人几口,又琢磨着想出些伤人的话,好叫孟涯也疼上一疼,只他想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气冲冲道:“我才不信你有这等本事!我才不信他是孟涯!”
孟涯眼眸一闪,似是忍不住般,紧紧攥着沈念的手:“我知道禄郎不会认错。”
沈念牙关紧咬,恶狠狠道:“少要自作多情,我只是不信你有这等神通,可不是对你有甚偏袒私情!”
孟涯含笑不答,不去戳破这等此地无银之言,只颔首道:“禄郎乃是铁面郎君,从不肯怜我痴心,又哪会偏袒与我?”
三言两语,又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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