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忠额冒冷汗,开口却是恳切:“将军谬赞,伺候圣上乃老奴份内之事,老奴定然尽心尽力。”
萧镇又唤他起身,言道:“本将在宫中数日,却是不曾逛尽。公公今日既在,不妨再陪本将走上一走。”
李承忠哪敢不应,赶忙堆起笑脸:“将军雅兴,不知将军欲往何处?”
萧镇远眺一周,往南面一处高台指去:“宫中此台,所为何用?”
“将军有所不知,此台名唤‘望月台’,乃是陛下四年前命专人所建,说是登临高台,毗近日月,可有蓄养龙气之效,有助圣体安泰。”
萧镇闻言皱眉:“这又是哪位国师道人指点?”
“乃是一游方道士谏言,那道长本领高强,还为陛下炼了一丸丹药,服之便可延年益寿哇。”
萧镇冷笑:“若真能延年益寿,陛下又怎会久卧龙床?”
“这……”
“罢!”萧镇打断道,“今夜月明无风,正好登高一望,便劳公公带路了。”
四下宫仆听言,俱要行在前头先往布置,却被萧镇阻道:“不消这般费事,李公公,你领一队宫仆随我前往便是。”
李承忠领了命,仔细选了几个面容姣好的宫女太监,跟在萧镇身后。步辇行了一炷香时间,才至望月台下。萧镇自下而上望去,见台上楼阁映月、帷幔飘荡,确有几分仙家之气,他站在台下,忽生几分异样,一瞬之间竟觉自己渺然如尘,甚么情爱欢乐、功名利禄都不消贪恋,不过是轮回道中匆匆一行。
“将军……”幸得身旁一声轻唤,才将其带回至俗世当中。
萧镇眉头紧皱,心中不宁,不由得便想起沈念,于是转身唤来近卫,朝其问道:“这几日内,漳邺可有异事发生?”
近卫思略良久,不甚确信道:“漳邺县令曾差人来报,说的是辖地连日来受瘟疫之苦,需朝廷派兵解救。可手下人奉将军之旨,不许外人在京久留,便命其先行回返,日后再议。近来彰邺之事,唯此一件,并无其他。”
“瘟疫?”萧镇皱眉道,“是何瘟疫?死伤者又有多少?”
近卫只得回道:“属下、属下不曾细问……”
萧镇沉了脸色,吩咐道:“此事过后,立刻加派人手去往彰邺,不需禀报朝廷,直接从东大营调派人手。”
近卫连忙应下,萧镇想了几番,又在心中暗忖:禄郎他身怀异术,若真违背誓言来京寻我,依他的性情,必要寻到底才甘心,断也不会悻悻然无功便返。他若知我在宫中,定然便要冲进宫来寻我,哪里肯叫我平静度日?
思及此处,萧镇料瘟疫之事不过意外,应与沈念无关,于是心内一松,面上也缓和不少。一旁侍卫见机又问:“将军,今夜还要登高望月吗?”
萧镇眉心微皱,回头又看了这望月台一眼,心中其实已生了几分忌惮,他隐约觉得此台有异,不愿再登,可见众侍卫已在左右开道,一行宫仆也是毕恭毕敬,见状如此,他又问道:“圣上年岁已高,神疲力倦,怎能登上此台?”
李承忠回道:“回将军,从前非是圣上亲临,而是由那道长登台为圣上祈福。”
萧镇也奇:“你等既说那道长厉害,可这般人物,缘何如今不在朝中?”
李承忠面露难色,想了一想,才道:“不瞒将军,道长登坐此台,承日月之精、引无根之水,原是为陛下炼就益寿仙丹。四年前道长掐指一算,道时机已至,便将丹炉抬至上头,又屏去左右,只一人登台,炼了一月有余,而后便羽化而去,只在丹炉中留下一丸仙丹。陛下得此丹药,大喜过望,当日便服下,而后……”
他说至此处,见萧镇神色不改,眼中却闪过一丝厌恶,便也不敢再说。不料此言罢,却听萧镇道:“既是登仙之所,来至台下,也该上去一探。”
说罢便已提步上阶。此台虽高,石阶倒还平缓,萧镇虽是儒雅做派,到底也是武将出身,走至台上时依旧气息平缓,反是身后的几名宫仆喘气拍胸。萧镇见状便道:“尔等不消跟来,在此殿外便可。”
“是!”
这高台之上也建了一层矮阁,四外窗扇俱全,内里又分做三间。萧镇走入中堂,便见堂中有一高炉,几要碰上阁顶,炉边又有软垫数张,想是供人看火用的。
萧镇走至炉旁,见炉门外刻着一副小联,写的是——
一脉灵通汇神木,八方火引锻仙丹。
萧镇见之轻念出口,待至“神木”二字,心头异样又起,转问李承忠道:“丹炉尚在此处,仙丹已献与圣上,可这神木却在何地?”
李承忠闻言凑近一看,也是满眼惊异道:“此炉是那道长之物,老奴不曾细看,实在不知这、这小联从何而来啊!”
萧镇闻言只得作罢,又转步去往左侧偏房,此屋却不似中堂庄重,反是挂满帷幔,两扇窗户并排开在一处,此刻皆是大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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