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府家主新丧,可府内布好的灵堂中依旧无棺无椁,只有一尊观音像摆在供桌之上。堂屋的大门敞开着,阵阵夜风吹过,吹得屋里屋外高挂着的丧幡猎猎作响,这屋内明明供奉着佛像,反却生出诡谲之色,令人畏葸不前。
不多日前,这里还是富甲一方的大户豪邸,如今却已了无人气,似是死宅一座。
便在这灵堂之内,又突兀的响起一道婴孩啼哭声,这声音断断续续,响了一阵又停,旋即便是吧嗒吧嗒的吸吮之声,似是婴孩呷乳。好一阵后,屋内才平静下来,只能隐约听得几声“喔喔”的哄睡之声。
连风来时便听得这般动静,他在屋外等了许久,待听不得一丝响动后,才匿去身形进了屋。
灵堂内依旧空空荡荡,他径直走向观音像前,伸手一触,四周景象又变。
灵堂化作石室,其内摆有石桌竹椅,角落处另有瓦罐、石柜之物,虽显寒酸,却又井然有序。连风却不细瞧,唤道:“独独是我守着尊主,你却在此安家,闭门不出、好不自在。”
“谁准你进来的?”石室内传来一道怒吼。
连风面无表情,声音却有些沉闷:“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还早得很。”那人自室内走来,仍是沈念的长相,只是面皮上隐有几条裂缝。
连风不解,可他只学会了笑,其他神态表情尚不熟练,只能瘫着脸问道:“你没有夺他的内丹?”
离沂的脸霎的阴沉下去,只听他压着怒意道:“我明明已经夺走了他的修为,可是……”
他急急喘了几下,恨意却增:“他的内丹之上似有封印,即便我吸干了他的修为,也夺不走他的内丹!”
“封印?”连风跟着念了一遍,“为何他身上会有封印?”
“我怎么知晓!?”离沂更显不耐。
“如今已比计划迟了四天,迟则生变,若坏了尊主的计划,只怕你我都要陪葬。”连风说罢,又抬眼看他,“尊主只是想把死敌引至观音庙,并非一定要置沈念于死地,这杀人栽赃的计划可是你想出的,若是适得其反……”
离沂却已恢复如常:“你不必吓我,我已有对策。”
连风坐在竹椅上,闲适地摇了几下,脸上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道:“愿闻其详。”
“我虽夺不走他的内丹,可他如今修为尽失,扔到外头,也与凡人无异。”竹椅吱嘎作响,离沂嫌恶地看了连风一眼,道,“内丹虽可保其性命,却难让他施法,如此,便够了。”
隔了一瞬,离沂又道:“我已杀了沈父沈母,他那个县令弟弟必会来擒他,只要沈念入狱问斩,消息传至京中,我不信尊主的那位故人会不为所动,恰时,只要把沈念捉去观音庙,还怕引不来那人?”
连风坐直身子,忽而开口:“我不明白,为何尊主不直接派我等去捉萧镇?一个凡人,哪需这么麻烦?”
离沂闻言也沉默下来,他两个虽为尊主做事,知晓的实情却不多,不过他二人在漳邺潜伏许久,也多次暗中探查过萧、沈二人,离沂心中不是没有猜测。他安静片刻,道:“当初,尊主引鲤妖去送魂珠,此番计划周详,最终又为何会铩羽而归?沈念相护已是后话,先前在暗河下,可是只有萧镇一个,他为何能抵御得了那鲤妖?而且尊主如此忌惮此人,我想他定然不是凡人,却不知使了甚么法子未曾显露身份,若我等出手,恐会引他觉察,只有在其为‘萧镇’时将其引至观音庙,才能助尊主手刃仇敌。”
连风又抬起脸看他,嘴角缓缓扬起,道:“你这法子弯弯绕绕,栽赃嫁祸只要杀得一两人便可,何须这般费力?白费了你我的修为。”
离沂侧首不言,连风却似看透了他的心思,直言道:“你原先的打算不是如此罢?借这疫病引沈念查案只是为了将其诱至樊府,将他带入你设下的阵法中,唯有入此阵法,你才有把握困住他,才好盗其修为、夺其内丹。在此之后,你应当还想做一件事——你要把自己的内丹换给他。”
“只有如此,你杀过的人、犯过的罪,才会报应到他的头上。你在漳邺设局,故意多杀几个,便是为了让之后的雷劫更重几分,教你这位昔日的大王受尽苦痛、身魂尽散——小蛇,你可真恶毒。”
离沂的面色阴沉得吓人,连风却似丝毫不觉,仍吱嘎吱嘎地摇着竹椅,笑看着面前之人道:“我实在不懂你为何这般恨他?他对你总也有过几分恩情。”
离沂压着怒气,斜睨的眼中泛着冷光:“你不过是个死物,懂得甚么?我不恨他,我恨我自己,可只有他死了,我才能活。若我受尽千刀万剐就能换来他的容貌,我也心甘情愿……可惜,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我只能靠自己。”
连风止了动作,缓声道:“可你的算盘已落空了,如今你夺丹不成,往后的雷劫便只能自己熬着,可怜呐可怜。”
离沂切齿道:“你又何敢在此夸谈?你说夺取沈家兄妹身上的护心鳞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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