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笑道:“那便有劳师爷了。”
说罢示意其退下,又屏退侍从,自己一人推门进了屋,屋内果如陈升所言,酒菜俱备,屏风后还升着袅袅热气,是下人备好的温汤。沈忆走至桌旁,先将头上乌纱帽摘下,松了松脖颈,这才叹道:“同这些人说话,可比批官文累多了。”
房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并无他响,沈忆坐了一会儿,又想起近在迟尺却不能相见的爹娘弟妹,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孤寂。他将右手举起,冲着金镯低声道:“道长,你今夜可现身吗?我、我有些心慌。”
镯子忽的闪过一丝金光,少年慵懒的声音响起:“沈大人只会在下人面前装模作样吗?”
他话虽说得刻薄,然金镯金光一闪,便见陆斩现身于此,剑眉星目、少年意气,他的容貌丝毫未改,可每每见之,都叫沈忆难掩热意。
尽管从外貌上看,他已较陆斩年长许多了。
沈忆张嘴欲答,可看着陆斩的脸,却又甚么话都说不出口。自从七年前他科举及第,这枚金镯突然出现在自己腕上开始,他同陆斩的关系便变得熟稔又陌生,起初几年,沈忆无论怎般都唤不来陆斩,这枚镯子好像仅是个死物,虽是每日每夜都同他紧紧相依,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与他再有交集。直至四年前,沈忆公事途中遭遇匪徒劫财,命悬一线之际,正是这金镯放了一道亮光,救了自己一命。待沈忆再睁眼时已是回了住处,身畔坐着的正是一脸阴沉的陆斩。
“叫我出来,怎么又不说话?”
沈忆猛然回神,他抿唇一笑,冲着陆斩道:“这师爷不简单,恐怕道长所言妖邪之事,他也知晓一二。”
陆斩神情古怪:“这等小事,也值得你唤我出来?”
沈忆垂下头,停顿片刻才道:“道长修炼要紧,此举是我任性。”
身前那人轻哼一声,口中不快道:“你做了官儿,当也成了无趣之人,说话弯弯绕绕的,心思也不似从前好懂。”
沈忆眼中发涩,心道你反正于我无意,又何必管我有趣无趣?虽是这般想,可眼前之人的这番评价仍旧叫沈忆心中发堵,他立在原地,宽松的官袍空空荡荡,更衬得其身形单薄。
二人相对无言,也不知站了多久,沈忆心中愈觉烦闷,正是惆怅之时,却忽觉身前一热,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陆斩俯身在他胸口。沈忆心中大乱,匆匆将陆斩推开,涨红着脸问道:“道、道长这是何意?”
陆斩一脸无辜道:“不是你说心中发慌,我只是来听听你是否撒谎。”
“你……”
“你心跳的真快,像要蹦出来一般,看来并未说谎。”
沈忆羞愤欲答,腕上却又是一烫,他还未及反应,陆斩便不见了身影,而随之传来的则是屋外匆匆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可已睡下?”
沈忆呼出口气,摆正了脸色开门问道:“何事这般惊慌?”
“大人不好了!”来禀报的捕头气喘吁吁,显是受了大惊,过了半晌才断断续续道,“南郊、南郊观音庙出了命案,有一男子横死庙前!”
沈忆闻言也是一慌,他捏了捏腕上的镯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追问道:“可有捕头前往?”
“捕头、仵作皆已前往,小人便是刚从南郊赶回,只是……”
来禀的捕头话语一顿,咬了咬牙道:“只是此案棘手,若无大人吩咐,我等不敢轻举妄动。”
沈忆一听此言顿觉不妙,双手虚攥成拳,斟酌道:“备好车马,本官随你同往。”
捕头即刻应下,沈忆正欲起身,又听耳畔有人说道:“叫上陈升,看看他有何反应。”
沈忆一愣,旋即明白了陆斩所想,又扬声唤道:“来人,速速去寻陈师爷,只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馆驿内霎时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可沈忆站在房门外,心中却暗暗发慌,不由自问道:既然道长说这城中妖物已蛰伏多年,为何偏在我赴任之日出了事?莫非是冲我而来?
沈忆思及此,却突的摇了摇头,骇然自语道:“不、不是冲着我,近日里……还有一桩大事!”
他转至南面,望着暗沉沉的夜幕,心头惧意一阵高过一阵,他催促下人早备车马,他要即刻前往南郊!
——
十日前,鹤林郡,镇南将军府。
“殿下请上座,将军传信已至南郡,想是今日必能赶回。”胡万贯跪在堂下,奉茶敬道。
“不妨事。”太子杨磐笑道,“是本王不请自来,仲亭近年久在西疆,御敌立功,乃是我大梁勇将,本王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杨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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